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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珍佳家里的人坚决反对他们俩来往,两人曾一度失去联络。要不是珍佳又回到了村子里。他还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她呢。他并没有因珍佳不是处女而嫌弃她,而是立即娶了她。现在妈妈艾莲娜已经死了,他们俩就打算回到农庄来,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生一大群孩子,高高兴兴地过一辈子

    珍佳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趁她喘气的间隙,蒂塔用差不多快的速度告诉她一些事——珍佳回农庄真是把她乐坏了;明天她们就商量雇用赫苏斯的事,今天约翰要来向她求婚,她过不了多久就要结婚了。但她现在还没有把晚饭做好。约翰现在随时都可能到,珍佳能不能帮她做些菜,她好去洗个冷水澡放松一下,让约翰来的时候看到她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珍佳当然同意了,她立即行动起来,连推带搡地把蒂塔赶出了厨房。她说,即使她闭上眼,缚住手,也能轻松地做出最好的香潘冬戈馅过来。

    把肉烧熟烘干之后,下一步就是把无酵玉米饼在油里稍稍煎一下,但要小心不要煎过头。放到烘箱里去之前,先在锅里涂一层奶油,这样其他原料就不容易黏到盘子上;再放一层玉米饼,然后是一层磨碎的肉末,最后放上鼹鼠肉,要用奶酪片和奶油把它覆盖起来。重复这些步骤,直到把锅子盛满。把锅子放入烘箱,烘到奶酪熔化,玉米饼变软。上这道菜时配以米饭和大豆。

    知道珍佳正在厨房里忙着呢,蒂塔真是宽心不少。现在她需要操心的就只有打扮自己。她像一阵风一样穿过院子,到淋浴间洗澡。她只有十分钟时间洗澡,外加穿衣服、洒香水、做头发。她的时间太宝贵了,她甚至都没有看见培罗正在院子顶头,闷闷不乐地踢着小石子。

    蒂塔脱掉衣服,打开水龙头,任冷水从上面落下来。多么舒畅!她闭上眼睛,尽情地感受着每一颗抚摸她的水珠。冷水落到她的胸脯时,她感到自己的乳房坚挺了起来。另一股水流像瀑布一样冲着她的脊背,又随着她身体的曲线滑落她的圆臀,她结实的大腿,一直流到脚背上。渐渐地,她的坏情绪仿佛被流水带走了,她的头痛也消失了。突然水有些热起来,而且越来越热,她的皮肤都被烫得有点疼,这种情况只有在天特别热,水箱被灼热的太阳烤了一天之后才有可能发生,现在怎么会这样呢?一则现在不是夏天,二则天已经黑了。她担心淋浴间又着火了,马上警觉地睁开了眼睛,她所看到的只有培罗,正在木板外面,热切地凝视着她。

    培罗的眼睛闪耀着光芒,即使在黄昏的阴影里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清晨,在第一缕阳光照射下,人们可以发现草丛里那两颗小小的露珠。哦,培罗的眼睛,真见鬼!让那个重造这间淋浴室的木匠也见鬼去吧,这个淋浴间居然跟上一个一模一样,木板与木板之间还是隔着宽宽的空隙。当蒂塔看到培罗向她走来,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欲望,她就从淋浴间逃了出来,一边跑一边胡乱地套上几件衣服,她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自己的卧室里,砰地一下把门锁上。

    她刚刚整理好衣服,珍佳就进来报告约翰已经来了,正在客厅等她。

    她不能立刻去见他,因为桌子还没摆好。铺桌布前,要先在桌子上垫上一层粗面呢,这样杯子、碟子放上去才不会叮噹作响。应该用白颜色的粗面呢,以便把桌布衬得更白。蒂塔轻轻地把它铺在张巨大的桌子上。这张桌子是为这样的场合特制的,可以坐二十个人。她轻手轻脚地不弄出一点声音,甚至屏住了呼吸,为了听柔莎、培罗和约翰在客听里说些什么。客厅和餐室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穿到蒂塔耳朵里的只有低沉含混的男声,那是培罗和约翰的声音。她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从音调里她可以听出他们在争论着什么。她不想听任事态发展下去,于是加快了速度让盘子、盘盖、酒杯、盐碟、餐刀架各就各位。她一分钟也没耽搁,接着把蜡烛放在用来盛第一道菜、中间那道菜和主菜的保温盘下,再一起端到餐具柜上放好备用。她又急急忙忙跑到厨房,把波尔多酒从隔水蒸锅里拿出来,波尔多酒应在饮用前几个小时从酒窖里拿出来,放在一个暖和的地方,这样温热的酒喝起来特别香醇。但蒂塔显然忘了及时把它拿出来了,所以只好用这种人为的方法来补救。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没做——在餐桌中央摆一个小花篮。为了保证鲜花的娇艳,花儿一定要等到客人快要上桌时才能摘下来。蒂塔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珍佳;自己则不顾浆过的裙子的不便,碎步急匆匆地来到了客厅。

    她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培罗和约翰,他们正在热烈地谈论国家的政局。他们争吵得面红耳赤,好像完全忘了,良好的教养要求在社交场合不谈个人隐私、伤心的话题或不幸的事情,也不应该谈宗教和政治,这是最起码的。蒂塔进来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他们只好换个话题,开始比较友好地交谈。

    就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中,约翰提出了与蒂塔结婚的请求。培罗作为家里作主的男人,阴沉着脸答应了。他们就开始商量婚礼的细节。当他们要把婚期定下来的时候,蒂塔得知约翰希望能延迟一段时间,让他能来得及到美国北方去一趟,把他唯一健在的亲人——他的姑姑请来参加婚礼。这对蒂塔来说真是一个严峻的问题。她想要尽快离开农庄,离培罗远远的,越快越好。

    作为正式的订婚仪式,约翰给蒂塔戴上了一枚极漂亮的钻石戒指。蒂塔久久地凝视着这枚熠熠生光的指环,这光辉却使她想起了刚才培罗窥视她洗澡时闪亮的眼睛,她小的时候娜嘉教她的一首歌谣萦绕在她耳边:

    阳光里朝露闪烁

    露球投入了太阳的怀抱

    你如阳光照亮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有你我才有了生命

    柔莎被妹妹眼里莹莹的泪光深深感动了,以为她是为爱情而喜悦。她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从她嫁给妹妹的恋人后,直到现在她才彻底没有了负疚的感觉,她兴高采烈地给每个人倒满了香槟,提议举杯为这对未婚夫妻祝福。四个人在客厅中央干杯时,培罗狠狠地把杯子撞过去,只见杯子裂成了碎片,香槟酒泼在每个人的衣服和脸上。

    正在这个尴尬的时候,幸亏珍佳走进来,宣布"晚饭准备好了。"这几个神奇的字眼便得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本来这样的喜庆场合就该高高兴兴的,刚才差一点就弄僵了。当话题转到吃的方面——这可是永恒的话题之一,除了疯疯颠颠或是病入膏肓的人,每个人都会聚精会神。既然这儿的每个人都心智健全、身体健康,他们都情绪颇佳地朝餐厅走去。

    晚餐时没有出什么岔子,这得感谢珍佳上菜时饶有趣味的谈话。可能由于蒂塔做菜时性情恶劣吧,这餐饭没有像以往那么鲜美绝伦,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它味道不好,香潘冬戈馅饼这道菜味美无比,再恶劣的心情也破坏不了它的好味道。吃完饭,蒂塔陪约翰走到门口,跟他热烈吻别。约翰打算第二天就出发,好早去早回。

    蒂塔回到厨房,先感谢珍佳帮了她一个大忙,然后要她去打扫她与丈夫赫苏斯晚上住的房间,还要收拾床铺。睡觉前他们务必把可恶的臭虫消灭干净。以前住在那里的一个仆人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跳蚤横行,但是蒂塔忙于柔莎的女儿出生后的种种琐事,没有空去清理那个房间。

    消灭跳蚤的最佳方案是把一杯烈酒、半盎司松节油精、半盎司樟脑粉混合在一起,在所有臭虫出没的地方擦上这种混合物,臭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退到厨房里,蒂塔开始收拾那些锅碗瓢盆。她没有一点睡意,在这儿消磨时间总比在床上辗转反侧要强。她觉得心乱如麻,而整理这些思想最好的办法是先动手把厨房整理得井井有条。她想把一个大陶罐放到储藏室里去。储藏室就是以前的黑房间,妈妈艾莲娜去世后,不可能再有人去那儿洗澡,因为每个人都喜欢洗淋浴,所以这个黑房间现在成了放厨房用具的储藏室。

    蒂塔一手拿着陶罐,另一只手举着油灯。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储藏室,留神不被那些不大常用而放在那里的瓶瓶罐罐绊倒。油灯帮了她一点忙,但油灯的光毕竟还是太微弱,她没有看见身后溜进来的黑影,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蒂塔感觉到有人,连忙转过身;灯影里她看到培罗挡在门边。"培罗!你在这里干什么?"

    培罗没有回答,只是走近她,一下吹灭了油灯,然后把她拉到那张曾经属于她姐姐乔楚的铜床上,压在她的身上,使她失去了贞操,尝到了真正的爱情的滋味。

    柔莎这时正在卧室里哄女儿睡觉,但婴孩哭闹个不休。她抱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仍然无济于事。她走过窗边时,看见黑房间里闪烁着奇异的微光。一片片闪亮的羽毛像孟加拉焰火一样飞升到夜空中。她惊叫了好几声,叫蒂塔和培罗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应声而来的只有正在找床单的珍佳。看到这个异象,珍佳一生中第一次惊得目瞪口呆;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爱丝蓓兰莎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一向异常敏感,这会儿她也不哭了。珍佳跪下来,划了个十字,虔诚地祈祷:

    "圣母马利亚,天国里的救主啊,请拯救我的女主人艾莲娜的灵魂,让她不要再在炼狱游荡!"

    "珍佳,你在说什么呢?"

    "还能有什么呢,你难道没有看见这是死者的幽灵吗?死了却还在游荡,归还欠下的旧账。我可没在开玩笑,我永远不走近那儿。"

    "我也不去。"

    假如可怜的妈妈艾莲娜知道她死后还足以引起别人的恐惧,而正是恐惧使得蒂塔和培罗有了不受打扰在一起的机会,假如她九泉下有知,知道他们俩就在乔楚的床上疯狂地做ài,毫无顾忌地玷污她最心爱的地方,她一定会被气得再死一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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