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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泪只为我流,看来你是可以为每一个人哭。”

    他说罢,用手去抹她的两行泪珠。

    “俞智威,别忘了你神父的戒规!”她急急说,生怕有人看见。

    “反正马休和玛姬都知道我们是假的。”他笑着说。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她生气地说:“你要让这些可怜人在面临家园破碎时,还要看到信仰被污蔑?”

    “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子。”他仍一副悠闲态度,走回工作的地点。

    他的话是来自肺腑,现在的倩容似乎又回到他所认识的紫衣女孩,纯洁、多情、善良,但也就是那个她,令他沉沦至此,然而,他不仅没有痛定思痛,反而追到这蛮荒的山林,做着一辈子从未做过的苦工,还能露出愉快的笑容,他中邪的程度可不轻呢!

    倩容的心也是激动的,它永远随着智威的挑动而起伏,尽管穿了修女服也无法避免,难怪上帝不选择她了。爱他,就如同跟随了魔鬼爱?她被这个字眼吓了一跳,暗凉的夜里还出了一身冷汗。是爱吗?或者只是欲望的邂逅?

    晚餐他们就吃很简单的玉米饼及长豆,智威并没有皱眉,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晚祷后,各人在黑暗中摸索就寝。倩容和玛姬修女睡一个棚子,智威则和马休神父一处。

    地的湿冷透过木板和席子传来,外面的虫热闹地叫着,却仍掩不住悲楚的低语。倩容辗转反侧,想的多半是人生不得已的境遇,包括她与智威那些令人怅惘无奈的往事。而智威,就如同过去几日,有倩容在附近,就难以成眠。

    一早太阳刚升起,智威和倩容就开着吉普车出发,露水闪闪的森林,显得很干净清新,很难想像战争就在四周,血腥可以随时改变一切。

    凹凸不平的公路,比昨天更不好开。两个小时后,他们踫到一群求救的人。

    一辆斑驳老旧的中型巴土在路边拋锚,几个逃难的家庭正坐在路边发愁。他们看到红十字会的吉普车,如逢救星,吱吱喳喳地说起话来。

    “我们已经试了好久啦!”有个男人说“在这里真教人害怕,随时会有军人和盗匪出现。”

    “别担心,修车我是专家。”智威卷起衣袖说。

    这辆车早该进废铁厂了,引擎部分锈蚀断裂,能发动它的人也是天才。智威凭着在赛车时的经验,一项项测试,但老车的惨状,真教人泄气。

    同时妇女小孩也围着倩容说话,他们是要去难民营的,几个村落的人都走光了,士兵强盗突袭过后,就是虫灾蚁患,连?'5c物都没有了。

    “住了上百年的家,耕了几世代的地,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呢!”有妇女拭泪说。

    “天王自会有一番安排的。”倩容劝慰地说。

    巴土终于发出一连串像吐气的声音,一股黑烟冒得老高,大家都拍手欢呼。智威仍不太有信心,那小小的巴土载满了东西,箱子、网子、衣物、家当,连车顶、车身都没有空隙,他实在很难相信里面可以挤二十个人,恐怕连沙丁鱼都会闷死。但逃命要紧,还能要求什么舒适呢?

    他看着倩容,仍在一堆妇孺之中,像个天使聆听着般,微笑起来又像圣母。她自己不过是个小女孩,为什么大家老爱黏着她说柴米油盐的家常事呢?

    男人们喊着要重新出发,突然从林子裹跳出三个亡命之徒,他们的衣着与一般百姓无异,只是其中一个带着长枪,两个带刀棍,看起来狰狞凶恶。

    “背对着我,手举起来,快点!”拿枪的领头说。

    在一片喃喃抱怨中,大伙分别站好,不敢不从命。

    “闭嘴!”领头的人又说:“神父,你们也是!”智威和倩容靠着吉普车,用眼角看着歹徒抢夺财物,知道此刻不是说道理的时刻。智威缓缓地把手放在车内一本烫金圣经上,倩容不懂,他这会表演祷告又有什么用呢?

    巴士的物品被搜得狼狈不堪,接着是人身上的东西。惊恐的寂静中,一个男人猛叫起来,想夺回歹徒拿去的金炼和手表,一声枪响,那人马上倒地,血溢流出来。

    每个人都被震住了,还来不及喘一口气,一个妇女冲出来哭叫着。

    “你们杀死我丈夫!你们杀死我丈夫!”

    “再哭,我连你也干掉!”领头者凶恶地拿枪对准她。

    这威胁不但没有止住哭声,连几个幼儿也来凑热闹,弄得那领头者脸都发绿了。大家屏住呼吸,看着他一边咆哮一边准备扣板机。

    倩容不知哪来的勇气,冲过去挡住女人说:“天主在上,她是个母亲呀!”

    领头者枪一歪,子弹从倩容的裙边扫过,激起一阵尘土。

    “别以为你是修女,我就不敢杀你。”领头者狂叫着。

    又一个震耳的枪声,不过不是来自歹徒,而是智威。他红着眼冲上来揍那领头者,其他人也纷纷扑上前去制伏另外两个人。

    三个抢劫不成的匪徒,被拖到森林密处,哀嚎声不断传来。

    智威流着鼻血走出来,倩容急忙说:“你没杀了他们吧?”

    “没有,我们只讲一报还一报!”他狠狠地瞪着她说:“现在轮到我算你的帐!你刚才充什么英雄?没防备、没武器地就自动往枪口跑,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我她”倩容结巴地说“不是没事了吗?”

    “你要感谢上帝,我还带了一把枪!”他快气炸了。

    “你怎么会有枪的?”她忍不住问。

    “那是我聪明,很清楚自己要到什么地方来!不像某些笨蛋,没头没脑地,以为枪林弹雨中也可以郊游野?c。”他骂得声音都哑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原谅你,你这些莽撞行为足以让我心脏病发好几回,我再操心你,我就是他妈的不得超生的大白痴!”

    他的怒吼引来一些人侧目,倩容不敢再惹他,忙去照顾受伤的人。

    女人的丈夫并没有死,只是子弹擦陂大腿,流了不少血。倩容替他止血,其他人则拾回财物,巴土整顿一下,又可以出发了。他们这一耽搁,竟已过了中午。

    和巴士的人道别,吉普车继续往萨城而行。一路上,智威仍铁青着脸,彷佛又回到在牧场时一样,对她充满着恨意。

    倩容一直心神不宁地抚摩颈上的十字架,她由眼角看到那本翻开的烫金圣经,里头是空的,只有一个枪盒子。那么他的另一本圣经又装了什么呢?看他那阴沉的脸色,她当然很识相地不去询问。

    通往萨城的大桥被炸弹毁了,弯折的钢筋和剥落的混凝土坠入滚滚的洪流中。

    “这是马休神父预料的。”智威自言自语说。

    “我们要怎么办呢?”倩容忧心地问。

    “绕路。”他看她一眼,仍不打算多说话。

    严格说起来,那并不是一条路,只是一个布满红土及石子的小道,他们唯一的指标是前人留下的辙痕。

    车子走得非常慢,还因为高低起伏及坑洞而蹦跳不止,倩容从头到尾都抓得死紧,否则准会被震得七荤八素。

    他们太过专心于驾驶和路况,没注意到天空有大块乌云,正向四方全力扩散。树草大力摆动,空气中有潮湿的味道,林子忽地暗下来,变得又沉又重。

    “妈的,下雨我们就完了!”智威急躁地说。

    倩容明白他的意思,这条路若有水流就成了河,在波涛滚滚中根本无法通行,吉普车卡在中间,成了进退两难的局面。

    无论智威怎么生气诅咒,雨仍毫不留情地落下来,而且还是大滴大滴的打在泥土、叶片上,发出了强劲疾驰的啪嗒声。水很快地淹没路面,轮胎愈来愈黏滞。

    当闪电打雷不断的狂震森林时,智威说:“不行!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躲雨,不然就太危险了!”

    方才他们经过一个木屋,两人很有默契地在暴雨中狂奔,等到屋檐下时,已淋成了落汤鸡。

    “有人在吗?”倩容在窗口叫着。

    “没有人的。”智威说:“你看,屋旁没猪没狗,前院的藤架都倒了,这家人八成也逃难去了。”

    开门进去,木屋里果真空空如也,除了灰尘、蜘蛛网,什么都没有。

    “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又生病了!”他将仅有的毯子丢给她。

    倩容走到另一个房间,哆哆嗦嗦地脱下修女服,只剩下白色的长衬衣,再披上毛毯,感觉好多了。

    走到外间,智威已快手快脚的清理石灶,引木燃火。

    他的黑袍服也脱下来,身上只着内衣、内裤,尽管是很保守的那一种,但仍掩不住他优美健壮的肌肉线条,她呆呆地看着,脸不争气地红起来。

    火熊熊的燃旺,他暖暖手才看见她,只淡淡的说:“衣服必须烤干,否则我们就装不成修女和神父了。”

    她走近火堆,把衣服铺平架好。他则沉默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些干粮,有几颗马铃薯就放在火边烤。

    “很抱歉,又要吃马铃薯了。”他声音中没有歉意。

    “已经很不错了。”她乘机说:“你不冷吗?”

    “我比你健康。”他简短地说。

    由他的口气,倩容知道他还是不高兴。在这雨天火旁,两人完全孤立的情形下,敌意让人极不舒服。

    “你还在生气吗?”她包紧毛毯,小心地问。

    “当然!”他看着她艳若红霞的脸说:“我还要气很久,让你明白,以后不准对我做这种事。”

    以后?倩容来不及细想,只忙着解释说:“我冲出去是有理由的。她是个母亲,如果她死了,四个孩子谁来养呢?没有妈妈的小孩最可怜了”

    “那么你死了怎么办?”他横眉竖眼地说:“你有没有替你的家人想?你父亲哥哥会有多伤心,还有你的朋友,和一些爱你的”

    他戛然而止,倩容没注意到他的奇怪表情,很理性地说:“我死了,家人朋友自然会伤心难过,但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可是那个母亲死了,却会严重地损害四个孩子的一生,她的生命比我有价值多了。”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荒谬、最可恶、最刺心的一段话,他死瞪着她,像要吃掉她一般。

    为了对抗他内心无来由的痛楚,他用气愤的口吻说:“如果你不是伪装慈悲过了头,就是没有真正爱过任何人!你的心太冰冷,不能体会别人为你尝受的痛苦!”

    “我我没有”她被骂得泪都快流出来“只是我十岁就失去母亲,很能了解那种失去依靠的滋味”

    这是她第一次提到自己的身世,看她梨花带泪的模样,智威的气消了一半。

    “你父亲没照顾你吗?”

    “他很爱我,但不知道该如何带女孩子,所以,十岁起我就到教会学校寄宿,那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一反平日的滔滔雄辩,初次明白什么叫哑口无言,他好想拥她入怀,但此情此景,他只能递给她热好的罐头,说﹕“吃吧!”

    雨持续下着,天黑时仍未止。

    “我们必须在这里过夜了!”他望着窗外的雨说。

    他一说完这话,倩容的心就止不住地混乱,一方面想和他独处一室的危险,一方面担心父兄又要多撑一夜,人有些昏昏然。

    他把唯一的木板床让给她。倩容裹着毯子躺下,心里十分不安,想他一身单衣,又在湿地上,会不会生病呢?

    “你这样能睡吗?”她忍不住问。

    “不能的话,你愿意把床和我分享吗?”他有些恶作剧地问。

    室内一阵沉寂,她考虑良久才说:“有何不可,总比你生病好吧!”

    接着又是一阵尴尬的空白,最后他站起来说:“是的,有何不可?我们又不陌生。”

    他钻进毯子里,倩容马上感到那股热气,他没有特意痹篇,手臂及腿都碰到她。薄薄的棉布经不住肉体的摩擦,赤裸肌肤的相触更如燎原的火,一下子,她就觉得他们之间比在石灶里燃烧的柴堆还要热。

    他并没有动,但紧绷的身体显示他也感染到那种气氛。

    漫长得有如一世纪,他突然转过身捱着她,眼光寻着她的眸子。

    她感觉他一寸寸地靠近及压迫,每一移动都表明强大的欲望,她听到他用抑制的声音说:“我们今天并没有被下葯,我为什么还那么想要你呢?”

    她的感官如在火中,自然无法回答。

    “你也要我吗?”他轻吻她的唇。

    那吻,柔柔的、热热的,让她颤抖如春天的花朵;香溢的、招展的、放开的、酥软的,他欲望偾张,情不自禁地压在她的身上。

    他们再也不需要毛毯了,两个年轻的肉体汗淋淋地交缠。倩容不再抗拒,好像面对预言会发生的事。从脱下修女服的那一刻不!在养马牧场再见他的那一刻不!不!是这整整的两年,她一直想再回到他的怀抱,重温那销魂蚀骨的感觉呀!

    他试着温柔,但积压已久的欲情,如火山爆发的岩浆四溅,无法顾及速度方向,只能炙热地溶化流经的一切。他吻遍她全身每一处,比任何时候都不脑控制自己,不需要刺激葯物,她就是他最强烈的催情剂!他必须拥有她!

    最后的冲刺中,他想着和她一起坠入悬崖,中途又不断飞升,越过云端、太阳、星星和繁复耀眼的天体,令人颤抖喜悦的爆炸后,是真空,只有他们两个,在自己的天地中缓缓落下。哦!他的紫色星辰急急的喘息声,混着外面淅沥的夜雨。

    他用毯子覆住她,轻声说:“这种感觉,你竟叫它强暴?”

    “不!它从来不是强暴。”她低声回答。

    “你终于承认了!”他躺到另一边,半晌又说:“我真的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吗?”

    倩容的心一下子冷了起来,她止住发寒的抖意说:“是是的。”

    “唉!三十万美元买个处女。”他轻叹着说。

    “对对不起。”她紧咬牙关说。

    “不必了,或许一百万美金我也愿意出呢!”他说。

    倩容突然觉得自己好脏,方才那场恩爱情浓,彷佛成了身上洗不净的烂泥。果真他们之间只是欲望,而她只是他发泄的对象而已。

    用手遮住口,怕他听见那声哽咽,却发现他已睡着了。如此伤人,又如此漠不关心,因为爱他,一切才更显得绝望。她断断续续地哭着,哭到雨中,哭到梦里。

    天未亮她就起来,穿戴整齐,煮好罐头,自己就呆坐在屋外的台阶上。

    河没有了,石头和辙痕又露了出来。远远闪耀的阳光,使她的心情平静了些,也坚强了些。

    “嗨!早安!”智威穿好黑袍,一脸笑意的想搂她。

    “不要!”倩容连忙跳开说。

    笑容化为冰山,他冷笑地说:“昨天晚上你并不是这样的,你难道又要说是我强暴你吗?”

    “不!不是!”她听到那字眼就头痛,只能说:“我不想谈那些事,我只希望快点去救我父亲和哥哥!”

    “是的,他们远比我重要!”他忍住怒气“两年前你给我,是为了救你父亲;昨晚的热情,也不过是为了救你父亲和哥哥而已,对不对?”

    “不要再说了!”倩容叫着,径自踩着泥泞,到吉普车那里去了。

    出发后,他们一直没说话,他的脸就维持皱在一块的眉毛和抿成一条线的嘴角,气氛郁闷得快教人窒息。

    好在萨城并不远,当他们看到马路旁荷枪的军人时,又进入另一种紧张的情绪。

    红十字会的牌子和神职人员的身分,让他们受到涸仆气的待遇。

    他们被带到广场前,智威以前住的旅馆成了办公室,四面停满战车。

    倩容环视周围,战争毁了一些街道,行人少了,不复往日热闹。她突然感到害怕,父兄或许不在了,她或许也不能活命,她实在不该让智威跟她走这一趟。

    见他们的是胖胖的领头之一,倩容认出他曾是萨国有名的海军将领,如今加入反叛军,说是要民主和自由。引发残酷战火的人,面对面却是正常人的和气。

    智威很从容地说出一套早编好的台辞,一脸的慈善:“难民多了,传染病已经开始流行,所以教会预先送葯品过来,以防疫情扩大。”

    “教会为什么要对我们那么好呢?”胖将军问。

    “教会一向采取中立的立场,我们最关心的是百姓,大家同是上帝的子民,不是吗?”智威煞有其事地说。

    两人各就其理念,相谈甚欢。智威在适当的时机提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但口气很不经意,他说:“我的国家正透过教会找两个人,我确信他们就在萨城监狱中。”

    “哦?他们很重要吗?”胖将军病捌鹧劬省?br>

    “只是两个通缉犯,有些案子需要他们才能结案。”智威很冷静地说。

    胖将军马上派手下去监狱提领人。

    “在监狱里的都是人渣,我当然是少一个少麻烦。”胖将军说“不过,通缉犯总有一些悬赏奖金,这是我国的惯例,有钱比较好放人。”

    倩容心一沉,他们哪有准备钱呢?

    然而智威却好整以暇地拿出烫金圣经“里面赫然是美金大钞。他微笑地说:“我很清楚贵国的惯例,所以带了悬赏奖金两万美金。这是我国政府设定的,如果嫌少,我也没办法,若人带不回去,案子就放着,不会有人介意的。”

    胖将军看到钱,眼睛顿时亮起来,笑着说:“诚意很够啦!自然放人。”

    倩容松了一口气,她不禁对智威佩服得五体投地。原以为他是富家公子,只会玩乐追女人,可是看他在难民营中劳动,野地求生的技巧,面对敌人的镇静,谈判手腕的高超,他实在比她所了解的更深沉、更复杂、更精明厉害。现在纪家又多欠他两万美金了。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反而是纪永康和纪宗祥出来时,吵闹了一阵。

    “倩容?你怎么穿这样?怎么回事?”永康叫着。

    “俞智威,你怎么来的?妈的,你陷害我,我正要找你算帐!”纪宗祥咆哮着。

    尽管他们用中文,倩容仍拚命使眼色。

    “没关系,他们闹也好,我们更像是来抓人的。”智威小声的说。

    结果纪家父子是被军人押到吉普车,手都还铐着。

    “在出这片山林前,都不要说话,免得功亏一篑。”开车前,智威警告说。

    事实上,山路的震颤崎岖,也让他们没有空叫骂,各人都忙着坐好扶稳。

    倩容欣喜父兄的平安,关了一个星期,除了瘦弱憔悴,并无大碍。

    几个小时后终于上了公路,纪宗祥再也受不了地大叫:“好啦!好啦!停车!我骨头都散掉了!”

    一下车,纪永康马上拉着女儿的手说:“告诉我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干嘛穿修女服?如果你敢进修道院,我铁定要去拆教堂!”

    倩容看着生出许多白发的父亲,简单地说出此行的伪装及拯救计画;中途纪宗祥一直要插嘴,他瞪着智威,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她一说完来龙去脉,纪宗祥就暴跳地指着智威说:“你存心害死我们!你知道吗?我们差点被炸死、饿死!交战那几日,监牢像地狱,墙壁不断剥落,二、三天没有人给我们送食物,只差没抓老鼠吃!这口气我忍不下去,我非要算帐不可!

    我们算难兄难弟啦!智威讽刺地说:“你忘了吗?这就是从前你送我去的地方,我只不过请你自己尝尝那种滋味而已!”

    纪宗祥忍了七日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他向智威冲过去,两人马上扭打成一团。

    “好了!别打了!”纪永康喘着气说。

    他们拉住纪宗祥,智威站在另一边,拍拍身上的黑袍。

    “在狱中,宗祥已经告诉我所有的恩怨,我承认,他们的手段是不正当的,不过,为的也是一番孝心。”纪永康看着智威说:“说实在的,你这番报复行动也太残忍了。”

    “纪先生,你不妨由另一个角度想,我是无辜入狱的,而你们是有罪的。”智威冷冷地说。

    “爸,别说了!他不是来救你们了吗?而且还出了两万美金,人平安就好了”倩容急急化解说。

    “对了,我倒要问你,你到洛杉矶后,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纪永康打断女儿的话问。

    “没没有。”倩容忍着辛酸,只能摇头回答。

    “没有才怪!他当年强暴你耶!这种人面兽心的花花公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眼!”纪宗祥辱骂说。

    “别再提那两个字!她都承认不是了,根本没有强暴这回事!”智威最恨这个诬告,听了就要抓狂。

    两个人又拳脚齐出,这回智威不再让步,纪宗祥刚出狱的状况,自然不是对手,人被摔了好几次。纪永康和倩容几乎无法阻止。

    多日的担忧、?汀5松瘢由仙形锤丛纳硖澹蝗菀桓鎏煨刈矍耙黄凇沟刂螅固酱蠹液八纳簦院缶屯耆皇u耸铝恕?br>

    他们一路开回尼城,彼此责怨,但没空再打架。倩容被送进医院,白血球又升高,体温超过正常值,人也一直在昏迷中。

    智威悔恨极了,不断地在病房内踱步,连纪宗祥的挑衅,他都懒得理会。倩容病情稳定后,两边的人又为她的疗养计画争执。

    “我送她回洛杉矶,那里有她的医疗病历,他们比较清楚她的状况。”智威说。

    “我妹妹在洛杉矶,被你整得上医院,这回难保不会进殡仪馆,她绝对不能跟你去!”纪宗祥忿忿然的说。

    “别说不吉利的话。”纪永康稍微镀静的说:“倩容是我的女儿,她当然要回巴西。”

    倩容在吵闹中昏迷,又在吵闹中醒来,简直分不清时空,只觉身心俱疲,人恍惚似要被撕裂一样,痛苦不堪。

    “倩容!”纪永康扶着女儿喊道。

    “爸我我要回家”她喘息着说,眼内氤氲着不知何时存留的泪水,连站在床角的智威都看不太真切。

    “好!好!痹女儿,我们回家。”纪永康安抚地说。

    “回家”这两个字像针般刺在智威的心上。她终究是不挂记、不在乎他的,记得在洛杉矶的医院,她找的是敏敏,这次在尼城医院,她要的是父亲;全都不是他俞智威,所以,她心中根本没有他没有他

    “你可以滚蛋了吧!”纪宗祥恶狠狠地说:“我们不希望再和你有瓜葛了!”

    智威踉跄一下,颓丧地走出病房,彷佛失去了所有的斗志,眼前只有茫然,没有方向。

    “请等一下,俞先生。”纪永康从后面追出来说:“那两万美金,我回去后会马上汇来还你;至于那三十万,我们会想办法,只是时间要长一点。”

    “不必了!”他?鄣厮担骸澳橇奖是愕呐蓟刮伊恕!?br>

    回到俞庆王国的路似乎很长,但两年了,他必须恢复自己。想到此,他精神抖擞了些,肩膀也挺直了许多。

    再见了,紫色星辰。

    放了她,才能破解艾克丝泰珀的诅咒,他已经被蛊惑太久,该是清醒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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