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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中文网 www.yanqingzw.com,大清相国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做几个菜。陈廷敬却说不用,阳曲烧卖有名,做几个烧卖就够了。

    回到县衙,天色渐晚。饭菜尚未做好,戴孟雄请陈廷敬去内室用茶。房间甚是简陋,里头只放着两张床,一张桌子,两张凳子,别无长物。陈廷敬问道:“你们父子同住一间?”

    戴孟雄回道:“衙役们都是两人一间,我们父子也两人一间。我身子不太好,让儿子同我住着,也好有个照应。”

    杨乃文插言道:“县衙里真要腾间屋子出来,还是有的。可戴老爷不愿意。连庸书都是独自住一小间,真是惭愧!”

    陈廷敬自从见了戴孟雄儿子抬轿,心里就一直犯疑惑。这会儿见戴孟雄住得如此寒伧,他真有些拿不准这位县太爷到底是怎样的人,只好嘴上说道:“戴知县,你太清苦了。”

    戴孟雄道:“卑职自小家里穷,习惯了。说起来不就是个官体吗?老百姓又不知道我住得到底怎样,也无伤官体啊!”说话间,外头喊吃饭了。陈廷敬说有事要聊,就让厨子端了饭菜进来,两人只在房间里胡乱吃些。戴孟雄说:“我这里有贱内自己酿的包谷烧,专从老家带来的。钦差大人尝尝?”

    陈廷敬说:“我本不善饮,你说是尊夫人亲自酿的酒,就喝两盅吧。”

    戴孟雄先给陈廷敬酌酒,自己再满上。两人碰了杯,并不多说客套话,一同干了。陈廷敬吃了个烧卖,说:“都说阳曲的烧卖好吃,真是名不虚传!”

    戴孟雄说:“这几年,阳曲百姓吃饭已无大碍,烧卖可不是人人都能吃上。百姓哪天都能吃上烧卖,就是小康了!”

    陈廷敬酒量不大,几口包谷烧下去,眼色有些朦胧了。他不再喝酒,趁着脑子清醒,问道:“戴知县,说说你们县的大户统筹吧。”

    戴孟雄说:“年有丰歉,民有贫富,但朝廷的钱粮可是年年都要完的。逢上歉收年成,大户完得了钱粮,小户穷户就难了。他们得向大户去借。大户有仁厚的,也有苛刻的。仁厚人家还好说,苛刻人家就会借机敲诈百姓。”

    陈廷敬问道:“你是怎么办的呢?”

    戴孟雄说:“县衙每月都会召集乡绅、百姓,宣讲圣谕十六条,教化民风。很多大户感激朝廷恩典,自愿先替乡亲们交纳钱粮,等乡亲们有余钱余粮再去还上。”

    陈廷敬沉思片刻,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戴知县,你把大户统筹的办法仔细写好给我,我要奏报朝廷。”

    戴孟雄喜形于色,连声说好,道:“杨师爷那里有现成的详案,待会儿呈交钦差大人。”

    用罢晚餐,陈廷敬乘夜赶回五峰观。傅山听说已暂禁捐建龙亭,内心暗自敬佩陈廷敬,却又说:“大户统筹之法,贫道不知详情,不敢妄加评说。只是戴孟雄这等人,料也做不出什么好事。”

    陈廷敬也拿不定主意,只道不会草率行事。傅山道了安,自去歇息了。陈廷敬毫无睡意,大伙儿就陪着他闲聊。聊着聊着,又聊到了阳曲的大户统筹。其实陈廷敬心里老装着这事儿。朝廷平定云南,当务之急就是筹集军饷。这几年,各地钱粮都有拖欠,官府科催又屡生民变。就因没有个好办法。戴孟雄的法子看上去真的不错,可陈廷敬沿路所见,阳曲百姓都如惊弓之鸟。钦差大人来了,百姓既没有迎接的,也没有拦路喊冤的,就连路上行人都没有。虽说是严冬,猫冬也不会猫得这么干净!

    陈廷敬说:“我本来深感疑虑,可我看了戴孟雄的住房,又见他自己儿子当轿夫,怎么看不觉得他像个坏官啊!”马明说:“那会儿老爷吩咐鸣锣,我猜老百姓听见了,都会以为县太爷进村要钱要粮来了,躲在屋里大气都不敢出。”

    大顺道:“老爷,我不懂你们官场上的事儿,可是就琢磨着,他戴老爷再怎么清廉,也犯不着让自己儿子来抬轿啊!除非这是桩肥差!”

    刘景说:“咱们不听戴知县说了,连工钱都没有,还肥差哩!”

    珍儿道:“有些事情啊,太像真的了,肯定就是假的。那李家声替十六个村,一千多户人家代完钱粮,怎么听着都不叫人相信。”

    陈廷敬说:“可这些村子多年都不欠交国家钱粮,那是事实啊!”珍儿道:“不是珍儿在老爷面前夸口,我家在乡下也是大户,我爹乐善好施,可也总不能太亏待自己。把自己家先败了,今后拿什么去做好事?除非李家声代完钱粮有利可图,不然他没那么傻。要不然他就是佛祖了。”

    大伙儿正七嘴八舌,陈廷敬突然说道:“刘景、马明,我想好了,速将阳曲大户统筹办法上奏朝廷!”

    大伙儿都吃了一惊,珍儿更是急了:“老爷,您怎么就不听我们的呢?”

    陈廷敬说:“你们且听我说道理。朝廷现在急需纳钱粮的好办法,事关军机,耽误不得。且不问阳曲做得到底如何,也不问戴孟雄是清是贪,我反复思量,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很好。”

    马明也说:“光看办法,的确看不出什么破绽。”

    陈廷敬说:“刘景、马明,明日一早,吩咐官驿快马送出!还有,明天你俩下山,去阳曲县城看看。我就在这里等候戴知县。”

    珍儿见陈廷敬执意要将大户统筹法上报朝廷,闷在心里生气,生生硬硬地问:“我明天干什么呀?”

    陈廷敬笑笑,说:“你呀,呆在这五峰观噘嘴巴吧!”

    32第二日,戴孟雄领着杨乃文早早的上了五峰观。陈廷敬吩咐珍儿倒茶,珍儿心里有气,只作没有听见。大顺忙倒了茶,递了上来。

    陈廷敬说:“我已派人将阳曲大户统筹办法快马奏报朝廷。如果这个办法能解朝廷军饷之急,戴知县功莫大矣!”

    戴孟雄喜不自禁,道:“卑职感谢钦差大人栽培!”

    陈廷敬问:“李家庄的龙亭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戴知县知道吗?”

    戴孟雄说:“李家声自愿修建的,县衙没派人督办,不知详情。他自己说花两百多两银子,应是不错。”

    陈廷敬又问:“阳曲全县多少丁口?”

    戴孟雄回道:“全县男女丁口一万八千四百五十人。”

    陈廷敬问:“全县每年纳银多少,纳粮多少?”

    戴孟雄道:“每年纳银两万四千七百二十三两,纳粮六千二百七十三石。”

    陈廷敬点点头,好像十分满意:“戴知县倒是个干练之才,账算得很清楚嘛!”

    杨乃文忙附和道:“戴知县有铁算盘的雅号,算账比庸书这个钱粮师爷还厉害!”

    戴孟雄倒是谦虚,道:“回钦差大人,卑职食朝廷傣禄,心里就只记住这几桩事儿。”

    陈廷敬望着戴孟雄微笑半日,慢条斯理地说:“戴知县,我会奏请朝廷,从明年开始,阳曲纳银、纳粮再加一倍!”

    戴孟雄听陈廷敬突然这么一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嘴巴张得老大,望了陈廷敬半天,才说:“钦差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啊!阳曲百姓哪有这个财力?您钦差大人也不是苛刻百姓的人啊!”陈廷敬冷冷地说:“我不苛刻百姓,你已经苛刻百姓了!”

    戴孟雄低头问道:“钦差大人,此话从何讲起?”

    陈廷敬说:“李家庄丁口两百三十二人,建龙亭花去两百多两银子,差不多人平合一两银子。”

    杨乃文早吓得大气不敢出,这会儿忙插话道:“钦差大人,李家庄建龙亭的银子是李家声自家甘愿出的,摊不到百姓头上。”

    陈廷敬说:“未必村村都有李家声?这银子最后仍是要摊到百姓头上去的。况且各村攀比,龙亭越建越威武,银子还会越花越多!”

    戴孟雄扑通跪下,哀求道:“我戴孟雄替阳曲百姓给钦差大人下跪了!阳曲百姓忠于朝廷,年年如期如数完税纳粮。如果再额外加税,那可就是苛政了!”

    陈廷敬瞟着戴孟雄,道:“朝廷正举兵平定云南,急需军饷。阳曲百姓既然有财力,又有忠心,就该多多的报效朝廷!”

    戴孟雄叩头不止:“钦差大人,此举万万不可啊!”珍儿同大顺也甚为不解,奇怪地望着陈廷敬。陈廷敬又道:“戴知县,你阳曲冒出个大户统筹的办法,这是有功。私建龙亭,这是有罪。不管功罪,都得奏报朝廷,由皇上圣裁。”

    戴孟雄摇头道:“卑职不敢贪功,只敢领罪!”

    陈廷敬说:“路归路,桥归桥。你先将全县捐建龙亭的账目报给我。”

    戴孟雄道:“阳曲不大不小也是方圆数百里,账目一时报不上来,请钦差大人宽限几日!”

    陈廷敬说:“好吧,限你三日!”

    戴孟雄忙爬了起来,点头道:“好好好,卑职这就告辞了!”

    送走戴孟雄,珍儿笑了起来,说:“老爷,真有您的!我还真以为您不管百姓死活了哩!”

    大顺道:“我到最后才看出来,原来老爷是要给那戴知县下马威!”

    刘景、马明二位早早的就去官驿把奏折交付送京,然后去了阳曲县城。街上积雪很厚,不见几个人影。刘景问:“马明,你看出什么没有?”

    马明说:“冷清。”

    刘景说:“不光是冷清。我一路走来,没见一个叫花子。但凡县城里头,叫花子是少不了的。偏偏这阳曲县城里没有,就不对劲!”

    马明道:“早就不对劲了。老爷去李家庄,沿路没见着半个人影!”刘景笑道:“老爷可是不好糊弄的,他心里明白得很!”

    这时,忽听锣声哐当,街上仅有的几个行人马上逃往僻静处躲避。刘景、马明也连忙跑进一家饭铺。店家忙问:“两位,吃点什么?”

    刘景随口答道:“来两碗面吧!”

    不料店家吃惊地张了嘴,半天不答话。马明问道:“怎么了,店家?”

    店家道:“二位快走吧,我们不做生意了!”

    刘景也觉着奇怪:“这可怪了,是你问我俩吃点什么。我本来还不想吃的,看你这么客气,才要了两碗面。”

    听外头锣声越来越近,店家急得不行:“二位,你们快走吧。”

    马明问:“店家,为什么有生意不做?”

    店家道:“我不能说,你们快走吧。”

    刘景说:“店家,我们兄弟俩走南闯北,还没见过你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你今儿个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们还就是不走了!”

    店家无奈,才说了真话:“怕惊了钦差!”

    刘景故作糊涂:“什么钦差?”

    店家道:“反正县衙是这么吩咐下来的,客人只要是外地口音,概不招呼,说是怕惊了钦差!”

    原来刘景跟马明虽是山西人,在京城里呆了十来年,口音有些变了。马明笑笑,说:“咱也是山西人。店家,做生意同钦差有什么关系?”

    这时,锣声更加近了,刘景、马明二人走到门口,悄悄儿把门帘撩起一条缝儿,原来见戴孟雄的轿子在街上走着,后面跟着杨乃文及几个衙役。

    听得锣声远了,刘景、马明二人出了饭铺。刘景说:“马明,怎么百姓们见了戴知县,就像见了老虎似的?”

    马明道:“杨乃文还说他们戴知县平日是布衣私访哩!”

    刘景说:“我看阳曲大有文章!马明,我有个主意。”

    马明道:“刘兄请讲!”

    刘景笑笑,说:“我俩一个再去李家庄看个究竟,一个在县城里要饭!”

    马明听了,觉得不可思议:“要饭?”

    刘景说:“就是扮叫花子啊!”马明忙摇头说:“要扮你扮,我才不扮哩!”

    刘景说:“这是正经事,我俩划拳吧,谁也不吃亏。”

    马明想想,只好同刘景划了拳。三拳划下来,马明输了,扮叫花子。马明很不情愿,也只好认了。

    戴孟雄回到县衙,往签押房的椅子上一坐,又神气活现了。杨乃文先是骂了半日脏话,才说:“这个陈廷敬,说变脸就变脸!戴老爷,这建龙亭的银子是如实报还是怎么报?”

    戴孟雄哼哼鼻子,说:“不是怎么报,而是不能报!”

    杨乃文道:“可人家是钦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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