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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脖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贴在水泥电线杆上的小广告。

    在南区通京路北段上,古香古色的龙人会馆门前悬挂着六盏大红灯笼,两尊汉白玉石狮子,在红色光晕里平添了几分威猛,不大的停车场内,挤满了各种小轿车,从牌照上看,除了本地本省外,还有来自北京和天津等地的,可见这个龙人会馆还是蛮有磁性的地方。

    在会馆的醉仙居内,赵源陪着宁妮、鲍克勤,还有鲍克勤的一男一女两个同乡,围坐在一张木方桌前,慢悠悠喝着威士忌,说着英语和汉语。

    下午,那个让赵源心闷的买断会散场后,赵源刚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宁妮打来的电话,邀请他晚上到龙人会馆相聚,说是来了两个鲍克勤的老乡。

    赵源没心思应酬宁妮的这个场子,一来是今天的会开得闹心,二来唯恐再惹出什么绯闻段子来。不过当下就拒绝宁妮,也是件不大礼貌的事,于是他就找借口搪塞了一下,让宁妮稍后再打电话来。

    赵源今晚有意去金宜家,于是就给金宜发了一条短信息。

    有事回我电可是赵源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金宜回信息,急得他几次想打金宜的手机直接跟她对话,然而就在他三心二意的时候,宁妮又把电话打进来了,情绪起伏的赵源,这一次有点像跟谁赌气似的,一开口就应下了宁妮的邀请。

    后来在去开发区的路上,赵源收到了金宜发来的短信息,金宜说刚才在处理一个心肌梗塞病人,刚看到信息,问他有什么事?

    等专车停在了龙人会馆门口,赵源下了车,嘱咐司机不要来接他了。

    赵源见自己的专车走远了,望一眼龙人会馆的牌匾,打通了金宜的手机。

    他先告诉她,自己本打算今晚去她那里,可现在却是在开发区,接着说了为什么来到这里,语气里流露出不情愿的味道。

    金宜劝他潇洒一些,别老是想着以前那档子事,多接触一些外国人,也是件开阔视野的好事,临了说,应酬完了,你要是不嫌累,就过来。

    赵源放下酒杯,听宁妮继续高谈阔论。

    宁妮的脸色,已经掺进了威士忌的度数,眼睛里亮晶晶,比划着说,赵,你们国家企业的管理体制、用人机制,还有市场开发手段,都远远比不上佳德集团,他们这次与威加斯公司签订的远程可视会议传输控制系统合作意向是不是大手笔?够不够气派?

    赵源点头说,四百二十万美元,我相信是物有所值,宁妮女士。

    其实今天到场没一会儿,赵源就明白了,宁妮摆的是鸿门宴。这个精明的女人,拿着佳德当跳板,伸手够自己手中的权力,拐弯抹角靠近能源局,帮桌上这两个美国经销商推销高科技电子产品,扮演了一个国际掮客的角色。

    赵源心里感慨阵阵,看来宁妮对当下中国的官场和商场已不再是个边缘看客了,她已经悟出了官人和商家使用怎样的握手技巧,才能把一宗甚至是几宗互利的交易完成,并试着抓住眼前的机遇,把她对官商两家的悟道,用于实践操作中来。从这一点上说,这个加拿大女人,在生意上的悟性,远比她在男女问题上的感觉要高,否则的话,那场胎儿闹剧也就不会发生了。

    凭心而论,宁妮今天推销的这种高科技电子产品,赵源前年陪同吴孚去德国考察时,听一家跨国投资公司介绍过这种产品,明白企业要是都配备上这种先进的高科技产品,尤其是像能源局这样的企业,下属单位遍布全国各地,如果上马一套可视会议传输控制系统,那就省事了,管理手段也上台阶了,再开全局性会议时,局基地以外的与会人员,就不必辛辛苦苦往上江跑了,守在一个大屏幕前就能把主会场的气势和会议精神看在眼里,装进脑子里,时效性强不说,光是差旅费这一块,就能节省出一大笔来。

    赵源来到能源局后,在一次能源科技进步专题会议上动过办公现代化的脑子,怎奈自己是书记,不管这一路事,乱插手不合适。再从钱上说,往现代化自动办公上投几千万,这对能源局来说,虽不是件伤筋动骨的事,可要是动用外汇,能源局就没有多少自主权了,得到部里去申请,到时出东门进西门,手续就够你跑一阵子,在这一点上,能源局确实没法与民营企业相比。

    宁妮一笑说,美元不是关键问题,关键问题是你们国家企业领导人的观念陈旧,这里不开窍,赵书记——说到这,用手指头点着太阳穴,两个肩头往上耸了一下,内力制造出来的惯性,引发了她胸前一片颤动。

    等我有了美元,我首先考虑买你推销的产品。赵源摊开两手说。

    鲍克勤使用英语插话,能源局,威加斯公司,友好合作!把两个大拇指轻轻对接到一起,蓝眼球叽里咕噜地转着。

    另一个中年美国男人,趁机也用流利的英语,把合作的实惠内容说到了桌面上,赵先生,我们可以邀请您太太,去美国访问,纽约、华盛顿、芝加哥、旧金山,都可以去的。

    赵源噘着嘴,笑而不语,意识到经济全球化时代,不管是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经销商们原始意味浓郁的营销手段,诸如拉拢腐蚀,行贿受贿,美女缠身等看来是大同小异,版本接近,很难说谁的特色鲜明。

    宁妮冲赵源挤一下眼睛,赵,到时你的佣金,他们支付美元。

    那个一直没开口的胖女人,这时举起酒杯,用生硬的汉语说,合作,干杯!

    赵源举起酒杯道,来日方长,干杯!

    酒桌上的推销话题搁浅以后,为了刺激一下都不大兴奋的神经,他们离开了木桌,去那边玩沙狐球。

    赵源在九点二十分左右,独自从龙人会馆走出来,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5

    浅灰色铁皮防盗门,在短促而轻微的咿呀声中合拢。

    赵源顾不上换拖鞋,就一把将穿着荷叶绿色浴衣,散着头发,目光含情,性感气息逼人的金宜揽进怀里。

    金宜用柔软的舌尖,把他那条贪婪的舌头顶回他酒气熏人的口腔,一只手在他饱满的屁股上捏着,说,威士忌,好难闻,今晚在宁妮面前,你没怯场吧?

    差一点。赵源的嘴,往前一拱,还惦着把舌头插进她嘴里。

    好了,别闹了,赶快换鞋,正给你泡我下午才配制出来的保健茶。金宜闪开他的嘴说,要说也是,你刚三十几岁,就操起了十几万人的心,你这身体状况跑得了亚健康才怪呢?

    赵源松开手,扳住她的肩头,盯着她眼睛问,怎么就断定,我今晚准来?

    那你又有什么理由不来呢?唔,要是那样的话,你倒是有一个理由,那就是你被宁妮小姐,拿下了,把过去那一场假戏里的内容,真干了。金宜用一根手指在他湿润的唇上沾了一下。

    赵源两眼使劲瞪着,一脸笑很怪异。赵源换鞋时,就感觉周围除了有金宜的身体气息,似乎还有另外一种味道。他吸了几下鼻子,认为自己对这种味道并不陌生,可一时又说不准确,就怀疑地看了一眼刚刚脱下来的皮鞋,意识到那个气味并不是从自己鞋子里出来的。

    金宜把赵源的西服挂到衣架上,赵源则一扭身,躺到沙发上,哼哼叽叽说,金大夫,能不能先给咱,捏几个,浑身发酸呀。

    金宜走过来,坐到沙发边上说,我说赵书记,你还没交公粮呢,怎么就疲软成了这样?

    赵源闭上眼睛说,液体公粮是没交,可是这精神公粮,已经交出去了。金大夫,今天能不能也让咱享受一下你的五十三式保健按摩呀?

    从第一次走进金宜家到现在,赵源还没有享受过金宜的五十三式保健按摩。上一次来,赵源有心让她露一手,可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觉得金宜不主动献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便的说法?

    赵源此时要求享受五十三式保健按摩,跟他今晚的酒量有关系,他现在被威士忌搞得挺兴奋。而刚才在龙人会馆里,他还不是这样呢,看来这洋酒,确实是在后劲上拿人。

    金宜慢条斯理地说,我的五十三式,必须先药浴,才能做,懂不,小伙子?

    赵源睁开眼睛,一脸失望地说,原来如此——

    金宜站起来,抓住他的一条胳膊,拽着说,起来吧,赵书记,小女子今晚有别样爱心奉献。

    欲望受到打击的赵源,情绪有所下降,可经金宜这一番调情,身上的血又快速涌动起来,夹在两条腿中间的那个物件,也随之在暗处施展威风。

    金宜拉着身子弯曲的赵源,一脸故弄玄虚,把他拉到卫生间门口,推开了那扇紧关的磨砂玻璃门。

    一股中草药的涩香味,伴着热气翻腾着扑过来,把赵源的嗅觉神经冲击得都有点招架不住了。他打了一个喷嚏,心说怪不得刚才在门口,闻到了一股熟悉但又说不出来的味道呢,原来是水泡中草药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

    他扶住门框,盯着长条浴盆,猜想几十种中草药的药性,想必这会儿已经入水了,不然眼下这多半池浴水不会呈现出现如此的锈红色。他回过头,望着两眼里迷雾重重的金宜,再次把她揽进怀里,让她那两个已经没有能力再像少女那样坚挺的rx房,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口,下巴颏使劲抵住她的后脖梗。

    她把胳膊绕到前面,解开他的裤带,丈蓝色西裤刷一下就退到了他脚面上。

    赵源入池。他这是第一次泡中草药浴,心情又激动又惶惑,因为眼前总有一条模模糊糊的人影在晃动。他明白这个影子是谁的,尽管此时此刻他不情愿承认,可他还是在心里叫出了吴孚的名字。

    为了从心慌的感觉里逃出来,赵源找了工作上一个话题跟金宜聊起来。

    赵源问,不知你们医院里的人,对这次买断工龄都有什么看法?

    金宜把茶杯放到浴盆边上,拢了一下眼前的头发道,反映平淡。医院这种地方,人们的心态,历来比其他单位的人平稳,能源局再怎么着,也得有人生病,有人住院,现在吃专业饭的人,差不多都是这个心态,不谈钱,谁身上都没劲。

    赵源翘着腿说,也是,从汇总报表上看,你们医院只有六个人想买断。

    听说,买断的人超额了,局里正为此犯愁呢?金宜问。

    你听谁说的?赵源挺当回事地扭过头,看着金宜。

    如今你们官场上,还有保密的事吗?金宜说,笑了一下。

    赵源叹口气说,担子,压到我身上了,一想这事我就愁,怎么去北京说呢?

    金宜说,那你不会先给老爷子打个电话,通通气什么的?

    一开始,金宜在赵源面前称呼吴孚老爷子,赵源听着别扭,后来慢慢就听习惯了,偶尔也跟着叫老爷子。

    对啊。赵源猛地坐起来,把一池子水弄得哗哗啦啦,我干嘛非得跑到北京去呢?先听一听老爷子怎么说,然后再说嘛。

    他抓过金宜的手,捏着说,看来常在领导身边,是能学到真东西。

    金宜突然抽出手,板着脸说,你什么意思吗?我怎么听着那个劲呢?赵书记,你不会把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当成你的官场资源来开发吧?要是那样的话,你可就伤了我的心。

    赵源并没有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什么所指,无非就是话到嘴边,随便往外一送的事,哪曾想金宜会因此不高兴,这让他脸上有些难堪。他在心里问自己,她对自己那句并不复杂的话,怎么就如此敏感呢?

    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两个人粗细不均的喘息声,真切地交错在空气里。

    他心里一颤,禁不住在他们并没走出多远的情路上东张西望,渐渐感觉到与她腻在一起的那些夜晚,彼此间表现出来的不是激情,就是温存,双方都拿出最光洁,最多情,最体贴的一面融入到对方的渴望里,似乎没有时间去面对现实,面对让人头疼的具体问题,就更不可能在销魂的缠绵中,提醒对方去考虑今天的所作所为,会不会给明天的生活造成什么收拾不清的局面,就那么今朝有酒今朝醉,纵容人生偷机,超越理智防线,尽情掠夺婚姻法禁止的人生情乐!尤其是自己,为了回避一些终归要面对的事实,还把在她身上找到的美妙感觉,假模假式引入到官场上去,为自己的越轨行为找辙。享受婚外情,却不愿面对婚外情这个事实,用懦弱的虚伪,包装潜在着危机的真实。

    怎么,生我气了?她歪着头问。

    哦,是太舒服了。他应答,张开嘴,试图展示了一下舒服的感觉。

    她俯下身子,脸贴到他脸上,右手伸进浴盆,手掌做了一个小勺,舀起一捧药水,举到他头顶上,然后让药水从指缝里细线一样往下滴落。

    他被她的这个慢动作,刺激得一动不动,露出水面的皮肤,眨眼间就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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