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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戰勝利

    夏天池田來,留數日又回南京,他來是助我籌商開辦軍事政治學校,打算于

    十一月里成立。池田去后,我忽身體不佳,想是前此五月里多暴風雨,日日來去

    報館,被雨淋了之故,但自己尚不覺得。一日下午,醫院里靜得好像天下世界毫

    無事故,我一人正在房里寫社論,也沒有位警報,忽然一個炸彈落在對岸武漢,

    像居庸關趕駱駝的人用的繩鞭一揮,打著江水,打著空氣,連這邊醫院院子里的

    石砌地,連開著窗門的我房里,都平地一聲響亮,我大大的震駭,看窗外時,青

    天白日,院子里及廊下沒有人。聽見遠處有一隻飛機飛去。自此我變得無故膽怯

    ,夜里睡在床上,風吹房門開動,我也害怕。這是因為身體虛弱,還有是因為時

    局急轉直下的預感。

    我不想到有病,故亦不說。惟嫌女傭燒的小菜不合口味,有時要訓德燒一只

    ,但亦沒有想要她服侍我,我雖或對她口出怨言,原不過是說說好玩。訓德在診

    療室工作時,每抽身來我房里喝茶,轉身又去,一次我寫社論寫得一半,倚在床

    上休憩,見訓德進來,我叫她小丫頭,要她給我倒盃茶,她不理,再問再不理,

    我覺不樂,這一半是因身體不好,肝火旺,一半亦是假裝生氣,遂冷然道、“那

    你就出去!”訓德翻身逕出。

    我隨亦起身去報館,訓德立在診療室面前的廊下,我一直走過,連正眼兒亦

    不看她。出了醫院大門,走得幾步路,我想想卻又轉回,樓上樓下找了一回,都

    不見訓德。我就在房里且把那半篇社論來寫完它。記得是正午,診療室已下班,

    我耳畔彷彿有啼哭之聲,疑心是訓德,幾次停筆細聽,一跳跳起來又去找,這回

    找到了地下防空室,這防空室還是新的,有太陽光照進來,果見訓德一人坐在長

    條凳上哭,見我纔住聲,抬眼看着我道、“你不來,我還要哭的。”說時淚花晶

    瀅的一笑。我道、“你也不好,我也不好。”兩人還並肩在凳上排排坐了一回,

    纔攜手出來,回到我房里。

    忽一日,兩人正在房里,飛機就在相距不過千步的鳳凰山上俯衝下來,用機

    關槍掃射,掠過醫院屋頂,向江面而去。我與訓德避到后間廚房里,望着房門口

    階沿,好像亂兵殺人或洪水大至,又一陣機關槍響,飛機的翅膀險不把屋頂都帶

    翻了,說時遲,那時快,訓德將我又一把拖進灶間堆柴處,以身翼蔽我。生死一

    髮之際,她這樣的剛烈為我,可以沒有選擇,如天如地,在她的面前,雖空襲這

    樣超自然的大力亦為之辟易,我連感激的話后來亦一直不曾對她說,大恩不謝,

    真是這樣的。飛機去后,漢陽街上撿得機關槍彈的彈頭,像罐頭蘆筍一樣粗與長

    ,人人咋舌。我們到醫院樓上去看,二樓三樓的樓板上亦落有兩粒,是從東邊的

    水泥鋼骨的牆壁外側穿進來,打到西邊牆壁的里側,一半嵌進在那里。

    其后我的健康自然恢復了,便不再那樣的驚駭。啟無已于舊曆六月中旬離去

    ,報館的總務我親自來管,倒也不覺得缺少了一個人。啟無原是請假回家里去看

    看,要再來的,我順便託他在南京上海北平物色軍政學校的教官人材,但他走后

    我即發見了他在銀錢上頭欺心,他來信我就不理。這倒是好了他,免得回來喫官

    司,因距抗戰勝利已只有一個月,他去時搭的長江船也是最后的一隻,他像希臘

    的半馬人,倒是不死之身。

    我對世人的賢不肖有一種平等觀,惟神道的霸佔貪婪與穢褻,及巫魘的禁忌

    ,則我對之決不留情。而且我對于凡是風格化的東西亦不喜。但是我向訓德批評

    啟無,訓德只是聽,不怒亦不言。上次我回上海,啟無與訓德說我是決不來了的

    ,訓德雖不聽,亦不去想像他的卑鄙,她是對世人都有這樣的尊重,甚至對于神

    道,亦只以人情處之,且並不當他是神道,所以她的眼睛里不惹邪祟,如言“聖

    人出而萬物睹”自然沒有鬼神。

    于是來了決定的一天,八月十五,日本天皇廣播降伏詔書。是向午時分,我

    在江漢路街上人叢中聽見,出了一身大汗,走到報館,日軍報導班已送來電訊。

    但我隨又心意自然。還有是蔣主席的廣播,說一切寬大為懷,大楚報都把來登出

    了。隨即我去看報導班的某上尉,他患登革熱新癒,坐著與我說話,一點氣力也

    沒有,壁上掛著一幅太平洋的地圖,他無意中抬頭瞧着,那緩慢的眼光隨又移開

    ,心里似明似暗。我強笑道、“但是日本軍的遺跡,那里將有許多新的民族國家

    出來。”他聽了連微喟亦不,因為這些都已與日本沒有關係了。

    勝利時的確有像清晨的空氣,但是清晨亦隨即要有人事,我不信重慶的人回

    來會做事眼明手快。抗戰勝利是天意,他們卻貪天之功,以為己力,眼見天意又

    將離他們而去,我正可以平視他們。現在他們穩住南京政府的官吏,如湖北省主

    席葉蓬亦被發表為第七路軍司令,要他維持鄂贛湘秩序,聽候接收,但明明是埋

    伏著殺機。匹夫不可欺,我倒要與他們別別苗頭。我遂與二十九軍軍長鄒平凡宣

    佈武漢獨立,趁葉蓬尚在南京,連夜把他的特務營繳械,一時李太平師汪步青師

    皆來歸,連同各縣保安隊,擁兵數萬,拒絕接收。

    我的計劃,武漢是重慶人東歸的要道,他們被拒,惟有派軍隊沿長江下來攻

    打,如此就延阻得兩三個月,可望東南半壁起來響應。重慶的大軍來到,我們當

    然抵擋不住,其時我們放棄武漢,讓開一條路讓他們的軍隊過去,而我們則退保

    鄂贛湘三角地帶。他們要急于爭取南京上海,且對付共產黨,乃不留下主力軍來

    徹底打擊我們,我們可站住。站住得五個月,隨著形勢的變化發展,他們即再也

    不能消滅我們了。這本是我要開辦軍事政治學校的主旨,惟現在時間來不及,只

    可用這些現成軍隊。此外我且問日軍要了一萬人的武器裝備,用來增強我們的戰

    鬥力。

    我計劃成立軍政府,臨時先成立了武漢警備司令部,鄒平凡為司令。葉蓬聞

    訊趕回來,我要鄒平凡逮捕他,他在飛機場附近青山過得一宿,翌晨就又逃回南

    京去了。可是軍政府到底不曾成立,因為起事纔得三、四日,我即傳染了登革熱

    ,登革熱又叫戰壕熱,當時武漢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傳染,我偏身疼痛,高熱,連

    茶水都不進,如此一星期,無日無夜只是迷迷糊糊的睡,惟依稀省識訓德在床前

    服待我。等我起床,鄒平凡已應蔣主席之召,飛往重慶回來,祕密投降了。起事

    時大家說好不單獨妥協,現在他就只礙著我,但又不好說,惟勸我也見袁雍。

    袁雍是國民黨中央委員,重慶派來的接收大員,到已多日,卻無人理他,只

    得住在一家倉庫的看守人房間里,與南京上海的接收大員一到即八面威風,不能

    相比。他道、“我催鄒軍長,鄒軍長對接收已無問題,他說問題惟在胡先生,總

    要請胡先生幫忙,使我對中央也可以交代。”他還解釋了許多。我纔知鄒平凡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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