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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中文网 www.yanqingzw.com,市长司机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和我都是烟鬼,对烟雾并不敏感,敏感的是他在电梯里抽烟是对市长的藐视,可能他习以为常了,约定俗成的条框儿对他没有约束力。老头子的军人脾性即刻爆发了,一把将他烟卷打落,呵骂道:你小子把这当烟囱了,书记进电梯也得掐烟,你是哪泡尿尿出来的,照不见自己啦?

    刚哥被老头子呛得脸色青紫,也只能低头说对不起,那是我惟一见到他低首的一刻。老头子出电梯前,指着他教训我说:千万别学他,挂羊头卖狗肉!出了这门槛,开拖拉机都不够格!

    事后刚哥主动跟我聊过这事,说老头子批评得也是,自己不是有心那样的,习惯成自然了。我明白他说的意思,跟壹号久了,有时候真把自己当成壹号人物了。

    反正在官场上提到他刚哥的名,比黑老大还要有威信,比起这位老大,我们那群开车的,都成马仔了,没啥好显耀的。

    老头子退后,我跟刚哥照面的机会就少了,直到吴同学成了班子成员。刚哥对我的态度略有好转,毕竟我的旧主已退二线,步调不再强调过去的节奏了。他甚至跟我开起了玩笑:咱俩换个位置吧,每天载着女领导,多美的差事啊!

    今天忽然接到小姜的电话,说晚上有饭局,刚哥做东,指名让我参加,地点换成“蓬莱山庄”

    这小姜同志也真是个人物啊,身在人大,手也没闲着,伸进了“朝贺”也巴结上了刚哥,掏向了“蓬莱”长此以往,我有理由相信:小姜也能开上壹号车。

    我老余是望尘莫及了,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

    各行都有各自的旁边索道,guan道险恶,开车的也免不了从中投机取巧,保全饭碗。大家都是编外人士,新zhu往往最避讳前任的残留之物,办公室里的沙发桌椅换新姑且不说,就连门也有先封再凿,开出个新方向来,司机也一样,属于旧物,一样要被丢弃。小姜看似是个乡野cu人,实际是聪明透顶之人,他还年轻,好不容易蹦达到ji关小车里了,是绝不会退出去的,他也深知自己的处境,zhu子在二线已属于yang老级别了,过几年就彻底告老还乡了,zhu子一还乡,他这个脚夫就shi业了。所以,他跟刚哥套上了,实质为后路早做打算了,料不成这刚哥以后成就为一ju之长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我无法推测为什么刚哥主动托小姜请我上“蓬莱”但这个饭局我还是婉言推辞了,他开他的壹号,我开我的本田,不是一条道上的

    晚上我是和萧大秘在一起喝上了小酒,挑了个包间,就两个人。萧大秘有点心思重重,自从胖妞小欧叫车一事后,他一直窝着气,也不像过去那样时不时朝其他科室转悠一下,督促工作。我也忙起来了,跟他照面机会不多,所以,今天私下场合,我叫他老萧再响亮,他也不在意,皱紧眉头,闷声抽烟。喝下几杯后,他长叹一声说,自己当初不该看中shi府秘书长的位置,而是上xuan传部当个副bu长,说不定这时候也捞到常wei了。依旧是怀才不遇的感伤,这话也是冲老头子去的,老头子当年硬是把这笔杆子拽到自己手上,把shi委也不放在眼里,可见那时候老萧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现如今被凉在冷板凳上,高不成低不就的,着实委屈死人啦。跟一个大秘书长喝酒,我这个司机不过是他发泄内心郁闷的出口,诺大的shi府大楼车水马龙,他却只能拉一个司机当听众,真是孤家寡人了。在他眼里,我是他用来开怀申yuan的道具,像ya门口里的一张鼓,敲打起来,振振有辞,其实他还保留着过去的习惯性思维,不便向老头子当面进谏的,就在我身上敲鼓,声响足以传进miao堂老爷的耳膜里。可问题是:我这张鼓早破了,起不到震动声波了;老爷也卷袍子退出庙堂了,纵然余音不绝,也是对牛谈琴啊。萧大秘唉声叹气,借酒消愁,我发现这guan道上的人,不管性别,真应了那句话:进了澡堂子,都一个鸟样。表面上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心地无私,等欲火烧身按捺不住时,一样能把自己剥成精光,跳进浴缸里洗把鸳鸯浴,只是这浴缸太浩瀚无边,深不可测了,有人即兴畅游,有人却淹没其中,更多的是呛了几口水还带着侥幸心理不愿回岸,期盼美人鱼的献身,事与愿违啊,极有可能是条饥饿的大鲨找他来充饥。萧大秘正是这样的心态,死撑在水中狠命挣扎,憧憬着鸳鸯戏水的美图

    萧大秘睁开血红的眼睛,盯视着我,焖了一大口酒吐着烟雾说:其实像你老余这样的,做人才潇洒,知遇而安,知足常乐,有时候真是羡慕你们司机啊。

    奶奶个胸,这话我全当是他醉语,酒后真言的俗话在guan场上是谬论,真理都是在床上搏杀出的,所以,guan场上枕边风吹出的才是真理。

    萧大秘见我摇头自嘲,老毛病又犯瘾了,开始跟我引古博今地论证起他的miu论,说古代晋国内ge成员最主要是六卿,左、中、右三jun统帅及其佐将,合为六人,但在晋文公朝代,还有一位不可忽视的准内ge成员,那就是晋文公所坐zhan车的驾驶员,此人叫荀林父,后来当了三jun统s花i;汉武帝时有个叫卫青的大将军,原本出身很卑微,骑奴出身,相当于驾驶员,可人家后来给皇di的姐姐平阳公主做“家骑”结果成了名垂青史的大英雄。足见这给领导开车的可不是一般岗位,你老余也是块好材料啊,指不定哪天你余shu记自己也配带上“家骑”了。

    萧大秘果真一肚子墨水,一个小司机被他翻开了历史篇章,寻找“shu记”的原始鼻祖来,叫我兴叹不已。也让我惭愧啊,我连“小招”的门槛都未曾有勇气迈进,怎敢奢望有“家骑”的飞黄腾达?

    我为他的渊博墨水而碰杯,顺口说道:刚哥才有那造化,咱从不做黄梁美梦。

    点到刚哥的名,萧大秘话就多了起来,也顺带将那药言shan动起来,总结道:靠女人升guan发财可以理解,男人嘛,为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看来他是把谣言当真了,居然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刚哥的小妇人当年在省城跟壹号之间的风流旧情,说壹号那时候在团wei工作,经常跟文化部门打交道,自然也包括了文化部门的管辖地带——演出公司,一些主旋律大型晚会上除了专业歌舞演员,也需要一些穴头举荐的业余演员来助兴,其中一名身着藏族服装的女高音感染了壹号,一曲荡气回肠的青藏高原让他回味起过去支藏的生活经历,于是两人产生了共鸣,对方是酒吧歌手,他经常光顾那里,给她献花,最终让她也献了身。两人交往没多久,东窗事发,大奶发威,壹号妥协,只好熄灭心头上的高原火把。故事总是编造得巧合成章,那年碰巧刚哥上省城办案,一路劳顿之后,几个人泡上了酒吧解困,同样一首老掉牙的青藏高原也将生性冷血的刚哥给感动了,此时的歌手遭受情伤,已完全堕落,失婚的光棍刚哥当晚就把她领进了酒店,情投意合没几下,歌手就将一颗破碎的心丢在了省城,随警车一路鸣叫着开回了刚哥的府第。

    接下来的故事便水到渠成了,壹号与小妇人来了场鹊桥会,于是刚哥开上了壹号车。

    生活作风问题在过去的年代里,那就是过街老鼠啊,也是考察干部的硬指标,上纲上线,像一把利剑当头悬挂,哪怕你头上粘了一根身外女人的头发丝,就足以斩断你对仕途的千丝万缕的牵挂;也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的,向来扎根在官道上的这块荆棘带忽地灭迹了,官人们不再胆战心惊了,恰恰相反,也开始明目张胆地在女人身上铺张卖力了,俘获的女人越多好似也成了另一种政绩象征了,位置越高,女人越多,也越发精致,女人成了人肉梯子,每升一步,脚下那都是肉体铺垫成的。无所避讳,也就津津乐道了,此时的萧大秘眉头完全舒展开来,眉飞色舞,那飞溅的口水里一定也包含着他自己在汽配厂老板娘xx子上的印记。

    既然萧大秘对壹号车兴趣昂然,完全换了副嘴脸,我倒想讨教秘书大人对刚哥“蓬莱”之邀的看法,久在官场,我们小车司机也是他考究之列,能列举出“书记”的师祖爷,该算得上考古专家了。听我说到是小姜从中凑合的,萧大秘的话又冲向老头子了,看来有点见物思情,由司机想到小车,再由小车怀恋起车主来,酸甜苦辣的怀旧最终揉成一把鼻涕冲出鼻孔,有些感冒迹象:真是老糊涂了,唉,再强的人一旦闲置起来也就英雄无用武之地了,那小姜是个什么东西,五毒俱全啊,再这样放纵下去,老领导末了会栽在坑里头也难说呀。萧大秘的口气跟先前那位人大秘书长比较起来,忧心中额外搀杂着抱怨。说的也是,你老头子一拍屁股走人,进了最高权力机关,却把上衣口袋那杆笔抽出身外,扔到了一边,这不是等于那些娘们儿玩狗玩猫腻味时,踢出家门,让过去宠儿们沦丧成浪子吗?萧大秘是文化人,情感十分脆弱,妄自菲薄,把他比作一杆笔,是因为曾经妙笔生花,春风得意;又贬低成猫狗儿,是因为他也有动物凶残的一面,温顺中也难说不咬路人一口。

    于是先搁下刚哥不说,直接点将起不是东西的小姜来。大秘就是大秘,别看这阵子一蹶不振地畏缩在办公桌旁,视觉有所限制,但听力照样好使,就连上回我随小姜双龙入“朝贺”他也略知一二,奸笑两声说,你老余也算是老油条了,咋跟小姜那号人抢着剥小姐的衣服呢?听说是个模特出身,凹凸不平的手感一定加速血液循环吧?你啊,就是头老馋猫,让只户外野猫圈出了家门,有了第一回,自然招徕第二次呼唤哪,瞧着吧,往后有你忙活的。随后的话题又转移到“朝贺”老板“王圣水”身上,萧大秘眯缝着小眼问:知道他那副主席帽子咋扣到头顶的吗?值这个数——萧大秘伸出五个指头,然后吞了口酒继续说:都是老汪干的。说到汪常委身上,萧大秘即刻恢复了正常状态,打起了官腔儿:老余,开好自己的车,那里面的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好。奶奶个胸,不是你自己收不住嘴巴跟我可劲地卖弄吗?从壹号车扯到警车,我关心的是刚哥,咱开车道上的事。我没理会他的官态,还是叫他老萧,问壹号司机约我上“蓬莱”用意何在?

    终于回到原题,萧大秘像个老中医给我拿捏一番,翻动眼珠子说:车事就是官事,车主争权夺利,都想上高速康庄大道,司机自然也是闲不住手脚的,把各自的手脚绑到一处,共同发力,开向同一个方向,这说明吴市长跟老头子不是一条线上的,向那边靠拢了。可话又说回来了,没有老领导当初引退前的君子协定,吴市长怎么会高升了呢?难道吴市长早就是壹号那边的人了?萧大秘的眼神定住了,他也有困惑的时候,能从刚哥身上挖掘出吴同学的影子来,也只有他那脑袋能载重下钻探机。不过,他的疑问也让我发现吴同学确实隐藏太深,又想起“半边嘴”的话,我只觉得卸下旗袍后的吴同学变得更为沉重了,驮载起来很费汽油啊!

    第二天一上司机室,老杯端着茶杯跟我嘿笑道:你的老对手小欧同志就要正式成为你“本田”成员了,不打不相识,哈哈!

    我听出了意思,吴同学一直没配带秘书,现在忙开了,就需要有个贴身秘书给自己充当上传下达的角色。可为什么偏偏要的是胖妞啊,吴同学这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吗?这样一来,她胖妞往后用车不就名正言顺了,她代表市长,代表常委,更代表着她这样的少壮派先锋,三个代表的分量足以让我一朝元老级“家骑”像个奴仆给她开道了。

    给萧大秘电话,求证事实,萧大秘说,我现在什么也不管,去问主管市长吧。连姚姓都难得提及了。姚市长的嘴巴是长在老杯脸上的,看来既成事实了。

    刚放下电话,手机就响了:余哥,吴shi长要出去。

    小欧成了吴同学的代言人,事先我毫无思想准备,办公室那么多笔杆子,吴同学偏偏选种这个丫头片子,真是叫人费解。这件事也可看出我在吴同学眼里只是个握方向盘的,不属于随从大员之列,否则的话事前会跟你通气,至少听听你对这个人选的评价。老头子过去换过好几个笔杆子,也一样没征求过司机的意见,在领导们眼里,开车跟拎包接听电话是完全不同的工种,各尽其职,互不相干。

    小欧上车后,调皮地冲我一乐:没想到吧?我自己也没想到哩。神情很是得意,就好象我们司机出外扫荡一回后的满足感。市政府的常委就两个,她轻而易举地弄到这样的大蜜位置,自然甜丝丝的,多少人望眼欲穿啊!一旦成为领导小车的常驻大使,那大小主任科长们,包括首nao人物秘书长,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吆喝你,只有直接领导有权使唤你了。这样的角色转换我见得太多,而且这几年大学毕业生跟过去相比还有所不同。像我老婆那个年代出来的,一到机关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在科室没来新人前,每天早上你得第一个进办公室,然后要按部就班地完成机关办公室的点点滴滴琐事:先得把小领导的烟灰缸清理干净,然后将昨天茶杯里遗留下的枯叶倒掉,不要恶心那里面的口水,冲刷干净后不是还要放进消毒柜吗?接下来要拿着抹布开始擦拭桌面、窗户玻璃、沙发茶几,当然别忘了电话机;然后你得卖力拖地,特别是领导的座位下面,至少要拖三遍你才放心,最后的程序是该你把风扇或冷气之类的机器给转动开,剔除一夜晚的糟粕,让新鲜空气弥散开来此家务事儿你在家可能有人代劳,而且你年纪越小,在家就越清闲,可机关刚好相反了,这里不信家里那一套,从不护牛犊子,越是年轻,你就得越勤快,日日如此,岁岁反复,直到新手来接岗,你才退居二线,拍手道: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光荣而神圣的重担就托付您肩上了,谁让您肩膀嫩着呢?得磨砺!假如你在磨练途中遇到了伯乐,千里马就无须干那些驴子拉磨的脏活累活了,那就该前任再次挑起担子来,明里说可不敢让您劳累,暗地里只怕在你椅子下方吐几口唾液:奶奶个胸,让老子二次劳动改造,没出头之日了。这样的规矩是约定俗成的,隔在过去没人敢置疑过,是公理,直接引用;但时代在变化,思想在翻新,年轻一代的后生们那都是计划生育的产物,属于优良品种:老子上学时,都是花钱洗内裤的,在家从不沾染鸡毛蒜皮的细活儿,咋进了这里要给大众服务啊?公仆角色非得要在内部实践吗?自己的屁眼让别人给你擦,典型guan僚作风嘛,都21世纪了,封建残余势力还没清除尾巴,实在可悲啊!老子要当一回反潮流斗士,战斗就从拖地开始!

    新锐势力的力量冲击的不光是办公内务家事,那是表象,更可怕的是直面政wu了:我不习惯用笔撰写公文啦,好多方块字都不会写了,领导您给我邮箱吧,qq号也行,您直接在文档里修改,节省纸张和墨汁不是?您没有?那您得学习了,你得彻底改正过去那一套批文方式,动辄圈个句号,一改就是鲜血淋淋、四分五裂的,太残忍,还是在文档里捉刀文明点,即便见红,咱也能改成铅色,一个杀手在得手后最不喜欢留下蛛丝马迹了,您啊,自当是给我写的,在学校时经常发生的这样事,专业术语叫:枪手!

    诸如此类,包括小欧要车都属于此列。于是领导们总结一句:考进来的就是不一样,不像过去走后门时,弯腰曲膝,生怕碰了头。

    碰头是在所难免的,敢于跟公理对抗的人终究要付出血的代价,始终挺直腰板的,被就地打落冷宫的人毕竟是少数,家庭学校调教不出一个顺民,进了这里,是虎也得卧着,留点蛮力回家跟年老娘叫板去,这里不是托儿所,由得你撒野;大多数就范了,由一开始的锐不可挡,变得忍气吞声,最终缴械投降,甘为“公仆”了。萧大秘手头镇压过两个刺头,一个没就范,主动脱离了队伍;一个本该就范,却因吴同学的另类性格,给成全了。

    我觉得胖妞小欧属于咸鱼翻身,之所以能死里逃生,不是她运气好,而是汹涛相互争斗的结果,几方妥协的产物,涛浪拍岸后,她蹦达了几下,又回游到水里,畅游在风平浪静之后大海中,那便是海阔天空了:天水一色,蔚蓝一片。

    小欧进入角色很快,一坐上车就先给吴同学汇报,车在楼下等着。然后又拨了一个电话,说你们那里准备好没有,吴市长很快就到。奶奶个胸啊,快在哪呀?吴同学还没下去啊。我终于悟出一个道理来:领导的节奏不是小车司机能掌控的,是秘书,秘书就是领导的眼睛,领导的腿脚,跟蜜蜜们比,他们才是采花专业户,我们当司机的充其量是只苍蝇,一样能嗡鸣出声响,一个风光而悦耳,一个未闻其声,臭气已近。

    也没冤枉我等,车主路过后的污染气息,不正是我们排放出去的吗?

    我看小欧直接坐进了驾驶室,就说:那可是领导座位。

    小欧嬉笑道:余哥你就把我当领导吧。然后认真地补充一句:其实我早留意过吴市长,从她坐车位置上看,跟别的市长就不一样。

    什么叫新锐,小欧就是典型代表,别瞧模样儿一般,胸脯也挺大,可脑子属于清凉油型的,能洞察毫厘。

    吴同学终于进了车,小欧胖手一指,指引我四个轮子的前进方向:某某区政府。

    自从废除秘书制以后,老头子再没选拔过秘书角色,而由萧大秘亲自担当,所以跟老头子开车的日子里,我这个司机基本没什么失落感,有萧大秘在场,我基本知道老头子检查工作的大致内容,其实万变不离其宗:上级空手来检查,下级双手握成花,蜂拥相随笑颜耍,豆腐工程也能抓,镁光闪闪响喇叭,挥手之间民膏扒,推杯换盏口水挂,满载而归梦奢华。

    可有胖妞在场,基本跟吴同学单独在一起没啥区别的,多个引路人而已,我是一个眼睛雪亮而耳朵闭塞的聋哑人士。

    胖妞在车上嘴巴也没闲着,一开口就点点名道姓说某区的办公室主任办事很不到位,居然说没及时通知区长回来开会,区长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了,明显是渎职行为啊。吴同学没吭声,小欧又说到上次见到某区的工作汇报上,呈报领导批阅栏里漏了市长你,太不象话了,事后主动跟萧秘书长提到这事,他竟然说我小题大做,说不一样送给吴市长批阅了吗?那只是个形式。

    奶奶个胸啊,这波大的嘴巴可够快的,我刚开出大门,她个丫头片子就出卖了两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附带还责难那位区长领导,没把市领导放在眼里。胖妞这只肥硕的蜜蜂,胸针绝对是一流的,蛰一下就是个窟窿啊。可怜的萧大秘啊,胸针再刚硬,也只能躲藏在自己的花园里采集些残花散粉了,因为放蜂人更喜欢野外撒野的蜂儿们,只有敢于放飞自己的翅膀,才能得到放蜂人的赏识,采集越多,浆液越醇厚,才能制造出蜂浆来,这就是“蜂箱”理论:秘书的手脚越没有束缚,领导的口袋就越发膨胀。

    吴同学还是没吭声,让肥妹自觉没趣,这才收口。过了一会儿,吴同学向我问起自己的宝贝儿子来,肥妹也才知道市长的公子哥驾临本市了,凑上一口道:改天让他上我家玩玩,我侄女儿成天一个人闷在家里,就盼着早点开学。吴同学这才说:昊昊太顽皮,还是在老余家让我放心点。其实为了让做母亲的放心,一心扑在工作上,我没说实话,昊昊惹出的祸事还真不小,跟我儿子在泳池里比赛扎猛子,一不小心撞击到一个女人的胸部,被人家抄了一耳光,骂他小流氓,他还不服气,动起手来,差点没让人逮进派出所。另外一件事让我担心起儿子来,昊昊也不知道从哪弄到的外国网址,色情聊天室,居然和外国妞面对面地锣鼓喧嚣,噪音惊动了我家老爷子,这才关闭窗口。儿子事后跟我说,那昊昊英文水平也太差了,文盲一个,就知道乱点击,然后打出啥“mmmm”的。这回轮到儿子挨嘴巴了,我煽过去力量比较大,记号明显,我骂儿子为什么跟着起哄,看色情网站,想做强xx犯吗?儿子揉着记号流下委屈的眼泪:你们俩巴结市长,把他儿子领进家的,我做强xx犯,那你们就是教唆未成年人犯罪!奶奶个胸啊,这叫啥世道啊,现在教训儿子也得磨练嘴皮子工夫呀。儿子委屈的泪水是清澈的,返照出父母一对浑浊的身影,我不得不承认,昊昊若不是市长的儿子,浪游在大街上,我会捂着钱袋子从旁闪过。老婆摸着儿子的脸蛋也心疼了,责怪我这个粗人下手太狠,把儿子脸蛋当车喇叭给摁上了。

    看来吴同学还是相当了解自己儿子的,真要是让昊昊上小欧家,没准就把她侄女儿拐进北京城去了。

    某区的五大班子共用办公大楼,正是“王圣水”王副主席所在地盘,以前我常上这里。楼层布局上也很有意思,最下面是政协,从上往上分别是:政府—党委—人大—纪委。听说当初办公楼竣工进驻时,五大班子曾经为楼层阶位高低意见不一,主要是人大与党委谁在上比较合适。折中意见是:人大是最高权利机关,理应在最高层。人大领导也基本同意这个方案,自己可以在政府党委之上,但主动向党委提出一个条件:让纪委在最高层。方案最终确定了下来,受到了市委领导的好评,于是其他区也效仿这样的做法,作了局部调整,达成步调一致。

    大楼前的停车场停靠的车辆很多,一看就是全区局级头头们会聚的规模。小欧打开手机又遥控起来:吴市长到了。有了秘书就是不一样,车前车后,车上车下,总有个人为你指手画脚的,你的尊严也总有个人给你撑开着,像一把伞,无论阴晴,给你遮光避雨,领导们也总习惯背后有个撑伞人。

    我懒得仰视高高的台阶上面,疾步迈下错乱而紧张的腿脚,以及那伸过来的火热掌风,一放下两个女人,我就开车找车位了。别看是区级单位,这停车场里的小车足以让吴同学的本田黯然失色,也让我这个骑手自惭形秽。保安早为吴同学的小车留了车位,在后面给我引车,我瞟了一眼左首边的一辆宝马,问了句:这车是哪位领导的?保安忙说:王主席的。王大老板的坐骑不是辆凯迪拉客吗?我又问。保安摇头说:不知道啊,平常进大楼都是这辆车。以前我见到“王圣水”的场合,都是一辆凯迪拉客,司机很年轻,留着标准寸头,话不多,也不抽烟,神情十分严肃,有点中南海保镖的味道,在海军陆战队混过。同是军人出身,我们碰到一块儿还比较投缘,小伙子也是农村出身,保留着农民耿直。老头子对他印象很不错,当着我们的面曾调侃道:要是打仗老子肯定选中你小强,小余不行,胆太小,一听炮声就尿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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