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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地图上,从黑龙江省会城市哈尔滨,顺着哈佳铁路线向东北方向看去,处于全省中部位置,有个归赫赫有名的红松之乡伊春市管辖的县级铁力市。那是个坐落在小兴安岭南麓的林区城市,也是我们一家人或悲或喜地生活了几十个春秋冬夏、记忆中装满爱恨情仇的故乡。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百废待兴。我父亲经绥化铁路部门介绍,加入了开发建设铁力新林区的行列。母亲和我们兄弟姐妹仍留在绥化。父亲到铁力一年后的深秋,托人捎来口信儿,说新盖的房子可以住人了,他脱不开身,让母亲领着我们搬家。
母亲抱怨父亲,“搬家这么大的事儿,他都顾不上,他咋就那么忙呢?”
母亲和我们都是第一次坐火车。车刚开起来,就晕车呕吐不止,母亲吐得很厉害,还得挨个照顾我们。查票的过来,车厢里一阵sao动。母亲紧张起来,一家六口人只买了三张火车票。我们吓得抓住母亲的衣襟,顿时忘了晕车的难受滋味。
列车员喊着“补票,补票。”母亲掏出所有的钱数来数去,连一张票钱也不够。女列车员拧着眉头斥责说,“无票乘车,太不像话!”接着命令我们:“赶快收拾东西,到前方车站下车!”母亲陪着笑脸问:“前方车站?是铁力吗?”列车员白了一眼说,“哪有那么快?到铁力还有一百多公里呢。”
车长走过来,问明情况,板着脸半天不吭声。母亲赶紧劝车长别生气,“我实在没钱买那么多票,再说我这几个孩子还都小,也该免几张吧?在绥化也是从闸口儿进站上车的,人家检票的也没把我们拦下啊。”母亲急得满头是汗,陪着小心说。
车长问:“你这是逃荒啊还是投亲,怎么带这么多孩子?”母亲说,“我们掌柜的在铁力建设林业,让全家都过去。不管咋说,我没买够票,是我错,车长你就开开恩吧。”
乘客看我们可怜,也帮着说情。车长看似冷漠地“哼哼”两声,摆摆手,料想他不会轻易放过。他又打量一番说,你们没去过铁力吧,那里是山沟,气温低,这时候已经下霜了,这些孩子衣服这么单薄,要是冻坏了,还能建设林业吗?
猜不透车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担心被撵下车。
车长看着窗外不做声。他真会把我们赶下去吗?我躲在母亲身后不敢出声。
车长终于转过头,对列车员说,“你看他们这穿戴,像是有钱不买票的人吗?既然绥化站让他们上车,就有让上的道理。这么一大帮孩子,中途撵下车让他们怎么办?唉,拖儿带女的不容易,我看就算了。”母亲顿时转忧为喜,千恩万谢。
车长点点头说,“你可别谢我。这是人民的列车,买了票的应该坐,实在没钱买票,该坐车的也得坐。已经上了车,咋也不能给撂在半道儿上。”他拍拍先前帮说情的老汉的肩膀,指着车门上端的mao主席画像说:“我要是把他们撵下去,mao主席知道了一定不高兴,说不准会狠狠地处分我,甚至开除我。老乡,你说是吧?”
乘客们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车长显然很感动,他郑重其事地给大家敬个礼,大声说:“旅客同志们,为了不影响大家安静地休息,从现在开始,就不验票了。上车没来得及买票的,自己辛苦一下,主动找列车员补票吧。拜托各位了。”车厢里又是一阵欢愉的笑声和掌声。
查票后,我们再没有呕吐。不知又过多久,火车终于到了铁力,车长和乘客们帮拿东西把我们送下车。一家人背着大包小裹,蚂蚁搬家似地走出冷清的铁力站台。那时的铁力,看上去只是个荒僻零落的大屯子。
铁力车站在建的候车室还没完工,我们只好把行囊放在一块稍显平整的空地上。天色将晚,阵阵冷风吹得我们直打哆嗦。在绥化上车前,吃饭很匆忙,晕车时差不多全吐出来了。车上有卖吃的东西,知道母亲没有钱,只能偷偷看两眼又赶紧收回目光。母亲清楚我们忍受着ji渴,安慰说父亲马上会来接我们,到新家就好了。
左等右等,不见父亲来。(未完待续)
在中国地图上,从黑龙江省会城市哈尔滨,顺着哈佳铁路线向东北方向看去,处于全省中部位置,有个归赫赫有名的红松之乡伊春市管辖的县级铁力市。那是个坐落在小兴安岭南麓的林区城市,也是我们一家人或悲或喜地生活了几十个春秋冬夏、记忆中装满爱恨情仇的故乡。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百废待兴。我父亲经绥化铁路部门介绍,加入了开发建设铁力新林区的行列。母亲和我们兄弟姐妹仍留在绥化。父亲到铁力一年后的深秋,托人捎来口信儿,说新盖的房子可以住人了,他脱不开身,让母亲领着我们搬家。
母亲抱怨父亲,“搬家这么大的事儿,他都顾不上,他咋就那么忙呢?”
母亲和我们都是第一次坐火车。车刚开起来,就晕车呕吐不止,母亲吐得很厉害,还得挨个照顾我们。查票的过来,车厢里一阵sao动。母亲紧张起来,一家六口人只买了三张火车票。我们吓得抓住母亲的衣襟,顿时忘了晕车的难受滋味。
列车员喊着“补票,补票。”母亲掏出所有的钱数来数去,连一张票钱也不够。女列车员拧着眉头斥责说,“无票乘车,太不像话!”接着命令我们:“赶快收拾东西,到前方车站下车!”母亲陪着笑脸问:“前方车站?是铁力吗?”列车员白了一眼说,“哪有那么快?到铁力还有一百多公里呢。”
车长走过来,问明情况,板着脸半天不吭声。母亲赶紧劝车长别生气,“我实在没钱买那么多票,再说我这几个孩子还都小,也该免几张吧?在绥化也是从闸口儿进站上车的,人家检票的也没把我们拦下啊。”母亲急得满头是汗,陪着小心说。
车长问:“你这是逃荒啊还是投亲,怎么带这么多孩子?”母亲说,“我们掌柜的在铁力建设林业,让全家都过去。不管咋说,我没买够票,是我错,车长你就开开恩吧。”
乘客看我们可怜,也帮着说情。车长看似冷漠地“哼哼”两声,摆摆手,料想他不会轻易放过。他又打量一番说,你们没去过铁力吧,那里是山沟,气温低,这时候已经下霜了,这些孩子衣服这么单薄,要是冻坏了,还能建设林业吗?
猜不透车长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只担心被撵下车。
车长看着窗外不做声。他真会把我们赶下去吗?我躲在母亲身后不敢出声。
车长终于转过头,对列车员说,“你看他们这穿戴,像是有钱不买票的人吗?既然绥化站让他们上车,就有让上的道理。这么一大帮孩子,中途撵下车让他们怎么办?唉,拖儿带女的不容易,我看就算了。”母亲顿时转忧为喜,千恩万谢。
车长点点头说,“你可别谢我。这是人民的列车,买了票的应该坐,实在没钱买票,该坐车的也得坐。已经上了车,咋也不能给撂在半道儿上。”他拍拍先前帮说情的老汉的肩膀,指着车门上端的mao主席画像说:“我要是把他们撵下去,mao主席知道了一定不高兴,说不准会狠狠地处分我,甚至开除我。老乡,你说是吧?”
乘客们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车长显然很感动,他郑重其事地给大家敬个礼,大声说:“旅客同志们,为了不影响大家安静地休息,从现在开始,就不验票了。上车没来得及买票的,自己辛苦一下,主动找列车员补票吧。拜托各位了。”车厢里又是一阵欢愉的笑声和掌声。
查票后,我们再没有呕吐。不知又过多久,火车终于到了铁力,车长和乘客们帮拿东西把我们送下车。一家人背着大包小裹,蚂蚁搬家似地走出冷清的铁力站台。那时的铁力,看上去只是个荒僻零落的大屯子。
铁力车站在建的候车室还没完工,我们只好把行囊放在一块稍显平整的空地上。天色将晚,阵阵冷风吹得我们直打哆嗦。在绥化上车前,吃饭很匆忙,晕车时差不多全吐出来了。车上有卖吃的东西,知道母亲没有钱,只能偷偷看两眼又赶紧收回目光。母亲清楚我们忍受着ji渴,安慰说父亲马上会来接我们,到新家就好了。
左等右等,不见父亲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