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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的目光移转过去,移转到贾长川那边。

    贾长川石像-样僵立着,面容呆滞,两眼发直,唇角一下一下的抽搐,似在喃喃诉说着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听不到在他跟前,是一具支离破碎,血糊淋漓的尸体,看上去,几乎已分辨不出那竟是-个人的遗骸,尸体如被切割,被扬弃,被糟蹋,花白猩赤又瘰疬零乱的堆叠散落,而那是霍刚的尸体,把尸体造成眼前这个形态的,却是贾长川的剑,他亲手挥动的剑。

    与阮二,古自昂两个拼斗着的上官卓才,当然也看到了他拜弟惨死的情形,然而,他却吼叫不出,难兴激愤之慨,他只觉得全身发冷,背脊泛寒,只觉得一阵阵的反胃,连肠脏都宛似打了结

    单慎独亦察觉到贾长川的神情不对,他立即厉声警告:“贾老兄,眼下正是绝续存亡的紧要关头,不是发怔的辰光;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先付出代价,你该往远处看,大处想,可别一错再错,把自家也缀将下去!”

    蓦地抖了抖,贾长川凄怖的仰天惨叫:“是我,是我杀了老三天啊,竟是我杀了我的兄弟我做了什么孽,伤过什么德?竟叫我遭这种报应,叫我犯下这等错失”

    金申无痕忽然阴沉的笑了,她立刻的道:“是你的贪婪、无知、卑懦,是你昧心背义的结果,贾长川,这才只是开端,你的报应还在后面,还多着!长着呢!”

    双目中闪漾着血清漓的光芒,带着那等狂暴疯蛮的神色,贾长川吃人似的死盯着金申无痕,他用他的细窄长剑颤巍巍的指着这边,不像人声般的嚎叫:“你-一你杀了霍刚,你杀下他,老寡妇,金夜叉,你这刽子手,你这大凶恶的老母狼,我要分你的尸,挫你的骨,我要替我兄弟报仇”

    金申无痕冷冷一哼,左手挥扬,蓝汪汪的一抹新月似的弧刃破风而起,发出尖锐的一声长啸:“下弦死。”

    单慎独双刃并出,来势如电,一边大吼:“快躲!”

    两个字吐自单慎独的口中,宛若两记焦雷,而更快在他这两个字所组合的音韵之前,金芒骤映,仿佛旭日的初晕破黑展现,那道寒人心胆的金弧,便罩向了贾长川的脑袋!

    秋水一泓,闪凝在贾长川的长剑尖端,他竟不顾那要命的“下弦死”连人带剑,以恁般快不可言的直刺金中无痕!

    “阎王令”有如齐排的栅影,在真幻互映的芒彩中狂飙压来,削锐的刃面割裂着空气,像要把金申无痕切个粉碎。

    动作快得似是她早已将现在的反应在过去中完成——

    金申无痕的身形在她猝然的摇晃下幻做了八个影子,八个影子同时出现,却在八个迥异的方位上!贾长川蓦的失去了他认定的目标,在刹那的惊恐下,他的长剑抖起团团灿亮并且密集的剑花,剑花与剑花浮沉连衡,形同光华,仓皇迎拒临头的“下弦死”

    单慎独力贯双臂“阎王令”纵横飞舞,猛罩敌人真幻莫辨的八条身影。

    于是,八条相同的影子突如轻烟似的消失,金申无痕更似轻烟般穿出“阎王令”叠连的刃口空间,右臂恢伸,单慎独怪叫着一个踉跄退出几步——

    五寸长的“黑龙簪”洒起一溜赤亮的鲜血!

    金铁交击的音响随着扬起,贾长川正扑地滚出,左颊齐耳至颔,翻开一条可怕的伤口,那红蠕蠕的一道血槽,便把贾长川整张面孔的神韵及均衡性破坏无余了。

    不过,贾长川却保住了性命,在金申无痕的‘下弦死”之下保住了性命。

    接回了两片弦刃,金申无痕冷森森的注视着肩头血流如注的单慎独,腔调生硬的道:“‘八魔摄心’,单老二,你怎么忘了我的这一招?”

    挫着牙,喘着气,单慎独怨毒至极的道:“你不须得意,老寡妇,你得意得太早了,我会把你埋在这里,就是今天晚上,我发誓,老寡妇,你的运道便至此为止!”

    金申无痕鄙夷的道:“就凭你这点道行吗?单老二,如果你的能耐便是眼前这几下子,那么,你还是为自己作准备吧!”

    骇然望着手上缺痕斑觅的长剑,贾长川花白的发上也沾染着点点的红,他似乎已忘了面颊上的伤痛,不知是惊抑是怒的颤着声叫:“金申无痕,我与你拼了,我与你誓不并存我可以不沾这次行动的丝毫利益,可以舍弃我原有的基业、名声,甚至我自己的老命也不足惜,我只要你,要你死,要你死得难获全尸,要你下十八层地狱”

    金申无痕目光清澈而冰寒,她的语声也这般的不泛一点烟火气味:“如果你做不到说的这些,贾长川,你便必将失去一切——你今晚上来,打你一出现的时间开始,就已铸下彼此不能并存的后果了,如今,我们只等着是谁要下十八层地狱!”

    就像是回应着金申无痕的这句话,一声惨怖的嗥号令人毛发悼然的突起,一个彪形大汉——

    “三龙会”的“六大顺子”之一,四仰八叉的倒跌于地,额头中间,好深的并排插着三支没羽钢矢!

    是的,公孙向月首先得手了。

    “卷地龙”上官卓才卸肩反斧,爆炸也似的狂吼:“暗箭伤人的狗王八蛋——”

    阮二独目炯亮,斜身猛挺“双刃斧”由下往上,削切上官卓才左肋,左手同时倒翻,一柄宽刃短刀暴飞敌人小腹。

    上官卓才四肢猝曲,变成一个球状的大肉团,蓦地横空滚出,却在滚出的一刹伸展.冷芒如电,阮二的背上“嚓”声翻开一道血口子,而古自昂整个身形飞起,双手握着他的“双刃斧”泰山压顶般砍了下来。

    狂笑一声,上官卓才似是早已成竹在胸,他的右手斧还只沾着阮二背上的鲜血扬起,左手斧已微偏着猛往上迎,两斧交击的须臾,他的左手斧随着身体的倾伏惯性倏往下落,古自昂小腿上的一大块肉已血淋淋的抛起!

    但是,古自昂也早有计较,他镇定得好像先已料及眼前的招式演变和小腿上这块肉的必然失落似的,他半声不吭,人往下扑,两柄宽刃短刀便在如此接近的距离里骤射上官卓才背脊。

    尖叫着,上官卓才翻斧前窜,躲过了一柄短刀,却吃另一柄透肩插入,强劲的力道,更把他撞了好几步,差点跌个黄狗吃屎1

    便在此刻“飞龙八卫”中的韩彪悍烈的用他的左手,硬生生抑住了他那对手刺来的“三菱刀”随着人家抽刀的动作,他那只左手被绞成了一团血肉,但,他那“双刃斧”便也又狠又重的劈进了对方的脑壳之中i

    又一个“六大顺子”报了废。

    金申无痕冷清的一笑,道:“贾长川,你手下的‘六大顺子’,目前的遭遇似乎颇为不顺呢,你不想点什么办法帮他们一把吗?”

    面颊的肌肉一阵抖动,贾长川嘶哑的吼叫:“这就是我的法子!”

    那把窄长而锋利的剑名叫“凝玉”是一柄相当珍罕又质地良佳的古剑,贾长川保有这柄古剑已逾四十余年,平素视之若命,更爱之若命,而这柄利器,也确实使贾长川解脱了不少次的厄困艰险;然则在今天晚上,他这把形影不离,相随相伴了大半辈子的心爱兵器,却已遭到了创伤,在他此时全力挺刺之下,更像发出了灵性的哀鸣——

    那么尖锐又悠长的破空声,散炫着星星点点迸耀的光粒,剑身颤抖着,仿佛摇晃不定的攻向了金申无痕!

    金申无痕原地不移,才五寸长的“黑龙簪”缓慢的挥动——

    眼看着簪身划过一道淡淡的弧形,但在这道淡淡的弧形中,却猝然锐气纵横,交相穿射,宛如-条缓流中暗蕴着千百股激荡的细流,在平徐里显示着恁般强烈又怪异的力道!

    于是,贾长川的长剑立时晃摆弹跳,像被什么东西撞击得再难把持,似欲脱手飞去——

    剑在呻吟着,贾长川的叱吼也和呻吟-般。

    单慎独凌空腾跃“阎王令”狂风骤雨也似四合喷卷,耀眼的光华闪幻着干变万化的形体,或是成团成片,或是成点成线,重叠又流泄着滚动,刺耳的啸声,宛如鬼泣!

    飘浮在那小小的幅度里,似是旋转于乾坤,金申无痕的身子和空气仿佛已融合在-起,瞬间来去,倏忽挪移,每在几不可能的狭隙穿闪于刃锋的连串下,在难以思议的俄顷抢先在猛浑劲力之前,她的“黑龙簪”如同一根魔棒,虽小虽短,但却展舞得出神入化,妙用无穷!

    单慎独和贾长川都是艺业精湛,功力深厚的顶尖高手,以二敌一,他们竟不能占到金申无痕的上风,而就算维持平扯的局面吧,他们都感到恁般的吃力!

    现在,上官卓才比他的伙伴更不好受“飞龙八卫”已不止是阮二与古自昂两人对付他,又加上了公孙向月和韩彪,四个打一个,上官卓才虽是又滑又辣,也大大的承担不住,何况他尤须防落公孙向月那一手不可捉摸的暗器功夫,说不准什么光景,公孙向月就会抽冷子出袭——

    上官卓才忘不了方才那位“六大顺子”之-额头上并插的三支没羽钢矢!

    八卫中其他的四个:平畏、禹其穆、冯正渊、严祥等,一个服侍着一位“六大顺子”拼斗得十分剧烈,这真是场豁命的狠搏,双方全赤着一双眼,额头暴浮着青筋,曲扭着面孔,心里都只想着一件事如何将对方宰杀,活生生的宰杀!上官卓才一个劲的打着旋转,打着守多攻少的旋转;他满头大汗,喘息如牛,深插在左肩上的短刀随着他动作轻轻颤晃,汗水浸蚀着伤口,越加炙痛如火,他沙着嗓门干嚎:“单二爷,单二爷,我们其余的人怎么至今还不见来?他们是在搞什么鬼?莫不成是想延宕到光景后才来替我们收尸?”

    双令翩飞中,单慎独怒叱:“闭上你的嘴!”

    汗水流在眼睛里,沁入嘴角,真个是又涩又苦,上官卓才喘着气,脚下踉跄打着“流子阵”:“我的单二爷不是我他娘沉不住气,我我是快挺不住啦!”

    险险的在那串蛇影似的“黑龙簪”点刺下掠开,单慎独恼火的道:“如果你对这人间世尚有留恋,上官老二,你就最好还是挺下来!”

    双斧奋力挥劈招架,上官卓才直着喉咙叫:“我业已挂了彩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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