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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颇为心酸的主仆
为什么太子殿下这么怕小赵公子呢?暗六那日收拾东西时不解的想到。但此时,他蹲在房梁上,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赵公子这嘴巴比他们暗卫特地制作的暗七还厉害!
没错,小赵公子经过了多天的赶路,终于追上了自从收到他的信之后就快马加鞭赶紧跑的谢穆清。而此时,太子殿下正乖乖的站定受训呢!
“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一句话不讲就留了封信就往外跑了是吧,你长大了,本事大了,翅膀也硬了是吧,你怎么不想想你的身份,你是太子啊,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这事大可以交给二殿下来做,人家只跟你差了几个月,但他已经出宫建府了。社会阅历也比你多些,做事情能不能多用用脑子,古人都说了,三思而后行,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赵怀瑾因不眠不休的赶路,脸色苍白,精神困倦,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教训谢穆清,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赵怀瑾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也是会为他担心的啊,那日在宫中看到他留下的信,他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什么叫他要去西北地区赈灾定民心放阿让他不要太想他!谢穆清,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逮到你,不然的话赵怀瑾沉着脸把手里的信捏成了一个纸团。
但此刻他想揍他也没什么力气了“你出去吧。”赵怀瑾疲惫的叹了口气,刚刚站起身来,只觉的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谢穆清眼疾手快,让赵怀瑾倒在了他的怀里“小六小六,你快来看看,阿瑜他这是怎么了?”他焦急的朝房梁上唤道。暗六一跃而下,细细的为赵怀瑾把了脉“怎么样了?”谢穆清见暗六收回了手,焦急的问道。
“赵公子因为多天的赶路,休息不足,累坏了身子才会晕过去,主子不必担忧,修养几日便好了。”暗六笑嘻嘻的说道,他可算看出来了,这殿下对小赵公子可不是一般的看中。
“小六,你明日去找一辆马车,垫子铺的稍微厚些,再买一些干粮,阿瑜身子不好,我们还是用马车吧。”谢穆清皱着眉看着昏过去的赵怀瑾,难得严肃的对暗六吩咐着。暗六应了一声,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于是,房里只剩下了谢穆清和昏迷着的赵怀瑾。
谢穆清绞了帕子擦拭着赵怀瑾干裂的唇,轻轻叹了口气“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辛辛苦苦的赶过来,这边虽里京城不远,但跟京城比真是差了许多,你为何要出来找罪受呢?你若是不愿待在宫里,不是说了吗,你可以回赵家看着赵夫人剩下你的小弟弟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非得过来找罪受,你怎么不想想,我会心疼啊!”最后几个字仿佛是风拂杨柳,几乎不可闻,转眼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再去寻找,已经没有了答案。
谢穆清眷恋的看着手底下的俊秀容颜,仿佛被迷惑了一般,鬼使神差的,他缓缓底下头去,想要湿润那干涸的唇瓣,上边龟裂的地方泛出的点点血丝,让他觉得万分碍眼,他的阿瑜是完美无瑕的,正在他即将附上那双泛白的唇瓣时,暗六兴冲冲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他如同被惊醒一般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踉跄着走出了房间。
“哗”客栈井边,水声不断,谢穆清如玉的脸庞上布满了情动时的艳红,他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轻薄于他呢!赵怀瑾至于谢穆清,乃天边思慕的明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然而在客栈里,随着门关闭的“吱呀”一声,原本昏迷的人却慢慢睁开了双眼,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但随之又沉了下来,那该天打雷劈的暗卫!
暗六正在给马喂草,突然没来由的一个喷嚏,暗六摸了摸还在发痒的鼻子,许是被风吹了吧,明日该加件衣裳了吧。他摸了摸打着响鼻的马,惯常的勾起了他的嘴角,眯成月牙的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伴随着客栈里的小公鸡顽强的叫声,谢穆清懊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身子一僵,裤子湿湿的随之而来的就是昨晚梦境里的旖旎画面
总有一天自己不会在做这种梦的!谢穆清咬牙切齿的洗着自己的亵裤一边恶狠狠的发誓!
时间慢慢的流逝,谢穆清也到了他该到的地方了,他站在荒凉的土地边,边上是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的一群灾民,他们心里充满了不平与愤恨,谢穆清了解到,他们之中曾有人说要冲到巡抚衙门里,抢尽一切粮食,杀掉林韵那狗官。谢穆清心里一凛,柳相的人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吗?
谢穆清也难得玩了一次把戏,他让暗七易容成自己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来接驾的林韵进了衙门。不得不说,林大人的表面工作做的还是很足的,要不是谢穆清早就知道了真相,恐怕还会被林大人给瞒过去,谢穆清看着暗七呈上来的书信冷笑不止,果然是状元,这表面功夫做的还真是足足的。
林大人早就接到了太子亲自前来的消息,他一开始稍微慌张了一下,随后又偷偷递书信给了几位同僚,得到的一致答案都是太子殿下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这下子,林大人就放下了心,不就是个好说的孩子吗,弄点好吃的,好玩的不就打发了吗?想来他是个深宫中长大的孩子,自然也不知道深入群众是什么,谅他也查不出什么。
林大人就全身心的投入了伪装工作中,首先,他集齐了西北部稍微有些名头的富商大贾,大致向他们交代了一下,毕竟是官商勾结嘛,富豪们也是懂得林大人的苦心的,都直接挑明了:林大人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就直说。于是,就有了暗七在信里说道的那副场景。
据暗七在信里的描述,那天迎接太子殿下的场景可谓是十分的震撼人心,几乎是万人空巷,而且百姓都脸色红润,根本不像是有饥荒的地区,还有不少人穿金戴银的,更可怕的是,还有女人暗送秋波暗七没有一一描绘他见到的景象,只是在信的末尾处加了一句:余粮充足。
谢穆清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桌上的水壶茶杯乒乓作响“混蛋,混蛋,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还说什么原为贤臣,辅佐帝君,造福百姓,全是狗屁!他爹娘怎么养出这种教化不良的东西出来!”他恨恨的骂道。
“行了,别气了,咳咳咳咳”赵怀瑾刚刚出声安慰,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
谢穆清赶忙放下手里的信件,递上去一杯水,边喂他喝便埋怨道“都说了让你回宫了,你看看,都风寒多久了,也没好,倒还咳嗽了,不行不行,我得让小六去找一个靠谱点的大夫来”说罢就提脚向外走去。
“算了吧,我没那么娇气。休息两天就好了。”赵怀瑾笑着说道,刚刚一番剧烈的咳嗽,染红了他的双颊,再配上他真心实意的放松的微笑,竟让谢穆清看得痴了。
“少爷,少爷,回魂啦!”暗六不合时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少爷,暗七说他快要露陷了,让您赶紧的。”
谢穆清默,什么叫要露陷了,他身为一个暗卫,这么不了解主子的生活习惯和行为爱好,还对主子的计谋有一定的怀疑,这年头,有一个任性的暗卫,这主子也不好当啊,尤其身边还有一个话多的暗卫!
话说那天谢穆清拟定了这个计策后,一直窝在墙角的暗七难得发表了一下属于他自己的意见,不得不说一下,在暗卫部队里,像暗六那样话多又喜欢八卦的人是很少见的,多的都是以暗七这种缩在墙角的,默不作声让主子以为自家暗卫身上要长蘑菇的闷葫芦暗卫。
他难得的出声让谢穆清闪亮了眼睛,但结果他只得到了一句话:我不要!
还是如此傲娇的口气!
连暗六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阿七你是被老大惯坏了吗?
身为主子的谢穆清也很苦恼,为什么这一世几乎所有服侍过他的侍从都是胆大包天的,敢蹬鼻子上脸,一点都不怕自己这个主子的人,谢穆清感到一阵淡淡的忧伤,看他这主子当的多失败,连暗卫都要使唤不动了。
先不说谢穆清花了多长的时间,废了多少的口水才勉为其难的让暗七易容成他的样子,光是他找到暗七的藏身之处他都花了不少功夫。谢穆清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主子难当啊,尤其是这种傲娇暗卫的主子更难当!
尽管暗七的理由很充分:我不了解你!但谢穆清说了,只是一次让你了解主子我的机会,经过了他两个时辰的苦心交流,暗七戴上了人皮面具,终于随着林韵进城了。
第47章:#论什么是斯文败类#
“阿瑜,我们也该会会那个胆大包天的林韵林大人了。”谢穆清放下了手里的另一份报告,朝着坐在床上看书的赵怀瑾微微一笑“孤倒要看看,那个民间盛传的文曲星下凡的林大状元是有多好的口才!”
赵怀瑾抬头看着他,此时的谢穆清眼里熠熠生辉,闪耀着摄人的光芒,赵怀瑾一阵恍惚,原来这才是他,他是一国太子,是嘉和的未来,在自己面前的那些撒娇耍痴都只是他内里的一小部分,自己真的能把握住吗?
是夜,林府的“太子殿下”看见树枝晃动着,感受着夜里微凉的风“要变天了啊!”他低喃着。随后就回了房,据下人所说,太子殿下早早的就熄了灯。
隔天一早“太子殿下,昨日休息的可好?”林韵不愧是状元,笑容温文有礼,既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刻意的讨好,也不让人觉得那是他特意装出的清高。
此时,坐在厅里优雅的吃着早膳的早就不是傲娇的暗七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太子殿下谢穆清,只见他放下了手里的白玉象牙筷,拿起放在一旁的手绢擦了擦嘴角,动作里透露出说不出的高贵“尚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林大人上钩的嘴角有些僵硬。
但随后林大人变的更加放心了,不过是个只知享乐的黄口小儿,谅他也生不出什么事!林大人压下眼底的不屑,找了招手,门外便走进来一个身着月牙黄衫的女孩。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那面容姣好女子端着碟子向谢穆清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动人,如清晨在枝头上叫唤的黄鹂。
厅内陷入尴尬的沉默中。林大人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祖宗不喜欢他的侄女儿,他侄女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容貌出众的,不是他林韵说大话,就算是京城里大家女儿的容貌也不一定比得上他家林嫏。
正当林韵打算擦去头上的冷汗时,谢穆清抬头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还屈膝半蹲在桌前的女子“林大人,这是”
他没说免礼,林嫏,也就是林大人的侄女儿,只好继续蹲着,天知道,她的双腿都要打颤了,虽然平日里也会让她这样练习,但她必竟年岁也不大,哪里吃得消如此的折腾。
“太子殿下,这是下官的侄女儿,仰慕太子殿下多时,听说太子殿下来了府里,一定要给太子殿下做些东西唱唱,下官惭愧,任由家里人宠坏了侄女儿,还请殿下恕罪。”林韵装作诚惶诚恐的说道,看那架势,好像要跪下来请罪。
侄女儿,真是笑死人了。谢穆清不屑的想到,他虚浮了一把“林大人别这么说,说起来林大人也算是孤的表姑父了,林小姐还是先起来吧。”
筠琅公主,皇室远亲誉郡王的女儿,誉郡王与先帝同辈,早已不理政事,在京郊买了个庄子含饴弄孙,筠琅公主是个好命的,口齿伶俐又讨喜,被先太后看中养在了宫里,但养着养着就成了老姑娘,也算和盛德帝合的来,二十几岁时才被盛德帝指给了林韵林状元。
“阿清!”说曹操曹操就到,筠琅公主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阿清你要来怎么不跟姑姑打个招呼!”筠琅也是看着谢穆清长大的,那关系自然也是极好的。
“姑姑。”谢穆清羞涩一笑,红了林嫏的脸。
“来来来,我们姑侄俩也好久没见了,有八九年了吧。”筠琅偏头想了一会儿“从本宫出嫁之后见的次数就少了。走,去本宫那好好聊聊吧!”
“是,姑姑。”谢穆清微笑着应道“不过姑姑,我还有个朋友住在客栈里,恐怕”
筠琅哈哈一笑“哎呀,接个人而已,姑姑手里又不是没人了,应该就是赵翕那混蛋的儿子吧,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住在哪个客栈啊?”筠琅公主奇道。
谢穆清默默的在心里擦了一把汗,他这姑姑就算嫁了人性格还是一样没变啊,这么爽朗大气,还直呼赵相的名头,真是没跟父皇他们少混啊!
谢穆清报上了客栈的名字,婉转的表示了一下赵怀瑾的身子有些虚弱,筠琅公主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自己会办好的,谢穆清也无法,只好由着她来了。
“姑姑,听父皇说您还没有身孕?”谢穆清试探性的问道,这问题可是极为关键的。
果然,筠琅脸上顿时笼上一抹愁绪“是啊,本宫向皇兄求了名医,但太医也说了本宫的身子没问题,看来这孩子也是要等缘分的。”
谢穆清心里一喜,只要姑姑答应下来,这事就成了一半“姑姑,你可真心爱着林大人?”
筠琅一愣,随后笑道“你才几岁就爱不爱的,我嫁予林韵不过两年,何来的爱意深厚?当初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年级也有些大了,不便留在宫中惹人非议罢了。不过,当揭开盖头的那一刻,看到他温朗的脸,那一瞬间的欣喜不知算不算爱。”筠琅不自觉的和谢穆清聊起了心事。
“姑姑,此事事关重大,阿清不愿姑姑深入险境。”谢穆清突然压低了声音。
筠琅好歹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岂能没有那些绕绕弯弯的心思,见谢穆清这般,便皱起了眉“阿清,这是本宫的公主府,有话便直说吧!”
“姑姑,可愿与林大人和离?父皇已有诏书,只要姑姑点头”谢穆清紧紧的盯着筠琅的眼睛。
筠琅瞬间瞪大了眼“林韵干了什么事,竟要诛杀至此?”筠琅很聪明,不然她也不会被先太后看中了。
“还请姑姑稍安勿躁。”谢穆清示意她噤声,见她坐了下来才开始说道“姑姑可知最近西北大旱?”
筠琅点了点头“本宫知晓,前两日还命人分了粮食,林韵派人告知本宫说城中难民太多,不安全,让本宫不要出门,可是城中出了”筠琅突然顿住了“阿清,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姑姑,林韵他是不是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他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引起难民暴动?”
谢穆清感于自家姑姑的聪慧“父皇的人的确查到了林大人和柳相有联系。”
筠琅绝望的往后一靠,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姑姑”谢穆清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好,但为了西北的百姓,他别无他法。
“阿清,你知道吗”筠琅沙哑的声音淡淡响起“本宫在听到他说原为天下苍生时,心里是感动的。
那时得知自己被指给他,本宫也有过心头小鹿乱撞的感觉,但是本宫还是看人了啊!阿清,你别为了姑姑手下留情。”
“姑姑。”谢穆清看着失去活力的筠琅心里一阵难受,那是他的姑姑啊,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姑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谢穆清掏出揣在怀里的信封,放到桌子上,静静的退了出去,他知道,他的姑姑一定会看,姑姑需要的只是时间。
三天后,筠琅公主的人带来了她的信笺“本宫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本宫好歹也是先太后抚养的,身份高贵,万万不能与如此鄙贱之人执手偕老,皇兄的意见,本宫准了!”
如往常一样的嚣张,好似那个充满了活力的筠琅公主又回来了,但谢穆清知道,这三天,几乎是他姑姑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光了。
谢穆清看着因为病情加重而沉睡中的赵怀瑾,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在他唇角烙下了一个不含欲望的吻,阿瑜,等你醒来,孤一定能完美的解决那群蛀虫!
筠琅公主的书信可以说是给谢穆清提高了事情成功的几率,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治林韵的罪,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姑姑着想。筠琅好歹也是皇族的人,若是直接处理,恐怕会落了她的面子。而且若是真的查明了林韵和柳权有书信联系,那么他犯下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盛德帝自是知道这些的,所以在和诏书附上的书信中讲的很清楚,但两人和离的理由却不是这个。
诏书上的理由很简单:林韵欺骗皇族。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经过暗卫们一番辛勤的调查结果表明,林韵林大人明明已经成了婚,那时候老婆都已经生了孩子了,却还是“毅然而然”的娶了公主不撒手,自此后官运亨通,不过两年就升到了巡抚地位。
而他原来的娘子,虽然已经去世了,但在林大人的老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在林大人父母的坟墓边上,可还是有一座小坟包的,上面刻的就是——亡妻吴氏之墓,署名是林韵和一个叫林嫏的小姑娘。
经过了暗卫的多番打探,发现林嫏竟是林韵的女儿,而且吴氏是死于盛德十四年的,也就是说,林韵明知自己有了妻子,却为了自己的官运抛家弃子!
这结果让暗卫们都惊呆了,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读书人!简直是斯文败类!
第48章:状元林韵的下场
大家都知道,林韵林大人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不然他也不会打败了万千的读书人,踩着人家的肩膀最后一跃而上成了状元。聪明绝顶且心思细腻的林大人这两天明显感觉到了这位“天真”的小太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怎么说呗,就是从一种藏在心底的仰慕变成了鄙视?!林大人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去城中各个大街小巷转悠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是值得太子殿下发作了。
饶是林大人无比聪明的脑袋瓜子也发了懵,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大人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筠琅公主,他派人去了趟公主府,却被告知公主近日染了风寒,据说是因为之前和太子殿下畅谈,彻夜未眠,又不小心禁了风,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人嬷嬷说了,公主殿下风寒未愈,不想传染给驸马,就暂时不见了,有事儿以后再说。林大人脑仁一疼,这倒是赶得巧了,都凑在一起了。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林大人求见时,谢穆清也正好在公主府里,两人正在品茶畅谈过往趣事,谢穆清好不容易让他姑姑笑了出声,却被这不长眼的林大人给打扰了。
筠琅公主的脸色一沉,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更高了,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意味“来人,把林大人给本宫打出去!要是让本宫知道你们手下留情了”
谢穆清连忙拦住侍卫“姑姑,这可使不得,你这么一来可不是落人口实吗,不如听听侄儿的建议?”
谢穆清用的虽是建议的口气,但筠琅也知道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随意找了个借口让嬷嬷把他弄回去,随后没好气的问道“说吧,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谢穆清摸摸鼻子,颇为无辜的说道“姑姑怎能这样说侄儿,侄儿可是一片好心,姑姑若是不理解,侄儿也无话可说。”说罢还似小女儿家似的扭了扭身子。
筠琅噗嗤一笑,又被谢穆清逗乐了“行了行了,就你那点花花肠子,直说吧,有什么好主意,能让本宫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
谢穆清嘿嘿一笑,又拍了一通马屁,无外乎是姑姑聪慧过人不为男子真是太可惜了巴拉巴拉的。
筠琅公主被他搞的好气又好笑,作势要打,谢穆清连忙讨饶,一番笑闹,谢穆清在筠琅的耳边说了几句,两人随后达成共识,无一例外的露出了属于他们皇家独有的别具特色的阴笑。
前边说过了,林大人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但高级知识分子也有一些迷信,比如林大人特别的相信黄历,比如今日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林大人就怪怪的窝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但怎么都压不下狂跳的右眼皮。
果然“林韵,你好大的胆子!”公主殿下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
林韵眼皮子一阵狂跳,又做了什么惹着这个祖宗了,早知道这么难伺候,当初还不如坦白说自己有个糟糠之妻,不然自己也不会林韵脸上一片晦暗,但一抬头确又是温和的笑脸“筠琅,怎么了?”
“林韵,你给本宫说明白了,林嫏到底是你什么人!”筠琅一声娇喝,拿出了她以前在宫里和皇子们打架的气势。
林韵心里一紧,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了吗?“林嫏当然是我打大哥的女儿,我的侄女儿啊!”“林韵,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本宫,本宫或许能饶你一命。”
“筠琅你在说什么呢,林嫏是我的侄女儿啊!”林韵笑的柔和,与往常一般,并无二致,那声“筠琅”也仿佛是在舌尖绕了三绕才恋恋不舍的从口中吐出来,充满眷恋。
然而这种平时让筠琅感觉幸福的叫法,此时却让她觉得分外的恶心,甚至想吐。
“够了林韵!”筠琅粗喘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失望与愤恨“本宫救不了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筠琅拂袖离去,林韵突然捂住脸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绝望,这快就被发现了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两天后,圣旨下来了,林韵欺骗皇家,娶得公主,大逆不道,特与筠琅公主和离,原应处以极刑,但因其对朝廷有功,特免除死刑。贬为庶人。
林韵看着前来抄家产的官吏,遥想当年自己意气风发的站在启辉殿上,一个心念的差错,娶了公主,抛弃糟糠之妻,从此飞黄腾达,用了将近少别人几倍的时间挣得了巡抚之位。随后,杀妻之事被柳相发现,遂与其同流合污,直至今日被发现抄家,贬为庶人
林韵低笑出声,他这辈子,几乎就是个笑话!
“爹爹”林嫏担心的看着他“公主殿下派人送来一些银两,和一封书信,爹爹可要看看?”
“拿来吧。”林韵低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两个时辰前,家里的仆人就已全部走光了,这世上不乏踩低捧高之人,他们这样也是人之常情。
“林韵:本宫曾以为你是能让本宫托付一生的良人,只可惜,你不是,太子殿下来此不光是为了此事,陛下和殿下饶你一命是因为你还有用处,本宫告诫你一句,小心行事,前来京城,本宫或许还可以保住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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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颇为心酸的主仆
为什么太子殿下这么怕小赵公子呢?暗六那日收拾东西时不解的想到。但此时,他蹲在房梁上,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赵公子这嘴巴比他们暗卫特地制作的暗七还厉害!
没错,小赵公子经过了多天的赶路,终于追上了自从收到他的信之后就快马加鞭赶紧跑的谢穆清。而此时,太子殿下正乖乖的站定受训呢!
“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一句话不讲就留了封信就往外跑了是吧,你长大了,本事大了,翅膀也硬了是吧,你怎么不想想你的身份,你是太子啊,你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这事大可以交给二殿下来做,人家只跟你差了几个月,但他已经出宫建府了。社会阅历也比你多些,做事情能不能多用用脑子,古人都说了,三思而后行,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赵怀瑾因不眠不休的赶路,脸色苍白,精神困倦,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教训谢穆清,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呢,赵怀瑾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也是会为他担心的啊,那日在宫中看到他留下的信,他整个人几乎是崩溃的,什么叫他要去西北地区赈灾定民心放阿让他不要太想他!谢穆清,你最好祈祷不要让我逮到你,不然的话赵怀瑾沉着脸把手里的信捏成了一个纸团。
但此刻他想揍他也没什么力气了“你出去吧。”赵怀瑾疲惫的叹了口气,刚刚站起身来,只觉的眼前一黑,就这么晕了过去。
谢穆清眼疾手快,让赵怀瑾倒在了他的怀里“小六小六,你快来看看,阿瑜他这是怎么了?”他焦急的朝房梁上唤道。暗六一跃而下,细细的为赵怀瑾把了脉“怎么样了?”谢穆清见暗六收回了手,焦急的问道。
“赵公子因为多天的赶路,休息不足,累坏了身子才会晕过去,主子不必担忧,修养几日便好了。”暗六笑嘻嘻的说道,他可算看出来了,这殿下对小赵公子可不是一般的看中。
“小六,你明日去找一辆马车,垫子铺的稍微厚些,再买一些干粮,阿瑜身子不好,我们还是用马车吧。”谢穆清皱着眉看着昏过去的赵怀瑾,难得严肃的对暗六吩咐着。暗六应了一声,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于是,房里只剩下了谢穆清和昏迷着的赵怀瑾。
谢穆清绞了帕子擦拭着赵怀瑾干裂的唇,轻轻叹了口气“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辛辛苦苦的赶过来,这边虽里京城不远,但跟京城比真是差了许多,你为何要出来找罪受呢?你若是不愿待在宫里,不是说了吗,你可以回赵家看着赵夫人剩下你的小弟弟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非得过来找罪受,你怎么不想想,我会心疼啊!”最后几个字仿佛是风拂杨柳,几乎不可闻,转眼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再去寻找,已经没有了答案。
谢穆清眷恋的看着手底下的俊秀容颜,仿佛被迷惑了一般,鬼使神差的,他缓缓底下头去,想要湿润那干涸的唇瓣,上边龟裂的地方泛出的点点血丝,让他觉得万分碍眼,他的阿瑜是完美无瑕的,正在他即将附上那双泛白的唇瓣时,暗六兴冲冲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他如同被惊醒一般慌慌张张的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踉跄着走出了房间。
“哗”客栈井边,水声不断,谢穆清如玉的脸庞上布满了情动时的艳红,他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轻薄于他呢!赵怀瑾至于谢穆清,乃天边思慕的明月,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然而在客栈里,随着门关闭的“吱呀”一声,原本昏迷的人却慢慢睁开了双眼,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但随之又沉了下来,那该天打雷劈的暗卫!
暗六正在给马喂草,突然没来由的一个喷嚏,暗六摸了摸还在发痒的鼻子,许是被风吹了吧,明日该加件衣裳了吧。他摸了摸打着响鼻的马,惯常的勾起了他的嘴角,眯成月牙的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伴随着客栈里的小公鸡顽强的叫声,谢穆清懊恼的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身子一僵,裤子湿湿的随之而来的就是昨晚梦境里的旖旎画面
总有一天自己不会在做这种梦的!谢穆清咬牙切齿的洗着自己的亵裤一边恶狠狠的发誓!
时间慢慢的流逝,谢穆清也到了他该到的地方了,他站在荒凉的土地边,边上是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的一群灾民,他们心里充满了不平与愤恨,谢穆清了解到,他们之中曾有人说要冲到巡抚衙门里,抢尽一切粮食,杀掉林韵那狗官。谢穆清心里一凛,柳相的人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吗?
谢穆清也难得玩了一次把戏,他让暗七易容成自己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和来接驾的林韵进了衙门。不得不说,林大人的表面工作做的还是很足的,要不是谢穆清早就知道了真相,恐怕还会被林大人给瞒过去,谢穆清看着暗七呈上来的书信冷笑不止,果然是状元,这表面功夫做的还真是足足的。
林大人早就接到了太子亲自前来的消息,他一开始稍微慌张了一下,随后又偷偷递书信给了几位同僚,得到的一致答案都是太子殿下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这下子,林大人就放下了心,不就是个好说的孩子吗,弄点好吃的,好玩的不就打发了吗?想来他是个深宫中长大的孩子,自然也不知道深入群众是什么,谅他也查不出什么。
林大人就全身心的投入了伪装工作中,首先,他集齐了西北部稍微有些名头的富商大贾,大致向他们交代了一下,毕竟是官商勾结嘛,富豪们也是懂得林大人的苦心的,都直接挑明了:林大人您想让我们做什么就直说。于是,就有了暗七在信里说道的那副场景。
据暗七在信里的描述,那天迎接太子殿下的场景可谓是十分的震撼人心,几乎是万人空巷,而且百姓都脸色红润,根本不像是有饥荒的地区,还有不少人穿金戴银的,更可怕的是,还有女人暗送秋波暗七没有一一描绘他见到的景象,只是在信的末尾处加了一句:余粮充足。
谢穆清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桌上的水壶茶杯乒乓作响“混蛋,混蛋,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还说什么原为贤臣,辅佐帝君,造福百姓,全是狗屁!他爹娘怎么养出这种教化不良的东西出来!”他恨恨的骂道。
“行了,别气了,咳咳咳咳”赵怀瑾刚刚出声安慰,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给打断了。
谢穆清赶忙放下手里的信件,递上去一杯水,边喂他喝便埋怨道“都说了让你回宫了,你看看,都风寒多久了,也没好,倒还咳嗽了,不行不行,我得让小六去找一个靠谱点的大夫来”说罢就提脚向外走去。
“算了吧,我没那么娇气。休息两天就好了。”赵怀瑾笑着说道,刚刚一番剧烈的咳嗽,染红了他的双颊,再配上他真心实意的放松的微笑,竟让谢穆清看得痴了。
“少爷,少爷,回魂啦!”暗六不合时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少爷,暗七说他快要露陷了,让您赶紧的。”
谢穆清默,什么叫要露陷了,他身为一个暗卫,这么不了解主子的生活习惯和行为爱好,还对主子的计谋有一定的怀疑,这年头,有一个任性的暗卫,这主子也不好当啊,尤其身边还有一个话多的暗卫!
话说那天谢穆清拟定了这个计策后,一直窝在墙角的暗七难得发表了一下属于他自己的意见,不得不说一下,在暗卫部队里,像暗六那样话多又喜欢八卦的人是很少见的,多的都是以暗七这种缩在墙角的,默不作声让主子以为自家暗卫身上要长蘑菇的闷葫芦暗卫。
他难得的出声让谢穆清闪亮了眼睛,但结果他只得到了一句话:我不要!
还是如此傲娇的口气!
连暗六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阿七你是被老大惯坏了吗?
身为主子的谢穆清也很苦恼,为什么这一世几乎所有服侍过他的侍从都是胆大包天的,敢蹬鼻子上脸,一点都不怕自己这个主子的人,谢穆清感到一阵淡淡的忧伤,看他这主子当的多失败,连暗卫都要使唤不动了。
先不说谢穆清花了多长的时间,废了多少的口水才勉为其难的让暗七易容成他的样子,光是他找到暗七的藏身之处他都花了不少功夫。谢穆清四十五度角抬头仰望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主子难当啊,尤其是这种傲娇暗卫的主子更难当!
尽管暗七的理由很充分:我不了解你!但谢穆清说了,只是一次让你了解主子我的机会,经过了他两个时辰的苦心交流,暗七戴上了人皮面具,终于随着林韵进城了。
第47章:#论什么是斯文败类#
“阿瑜,我们也该会会那个胆大包天的林韵林大人了。”谢穆清放下了手里的另一份报告,朝着坐在床上看书的赵怀瑾微微一笑“孤倒要看看,那个民间盛传的文曲星下凡的林大状元是有多好的口才!”
赵怀瑾抬头看着他,此时的谢穆清眼里熠熠生辉,闪耀着摄人的光芒,赵怀瑾一阵恍惚,原来这才是他,他是一国太子,是嘉和的未来,在自己面前的那些撒娇耍痴都只是他内里的一小部分,自己真的能把握住吗?
是夜,林府的“太子殿下”看见树枝晃动着,感受着夜里微凉的风“要变天了啊!”他低喃着。随后就回了房,据下人所说,太子殿下早早的就熄了灯。
隔天一早“太子殿下,昨日休息的可好?”林韵不愧是状元,笑容温文有礼,既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刻意的讨好,也不让人觉得那是他特意装出的清高。
此时,坐在厅里优雅的吃着早膳的早就不是傲娇的暗七了,而是真真正正的太子殿下谢穆清,只见他放下了手里的白玉象牙筷,拿起放在一旁的手绢擦了擦嘴角,动作里透露出说不出的高贵“尚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林大人上钩的嘴角有些僵硬。
但随后林大人变的更加放心了,不过是个只知享乐的黄口小儿,谅他也生不出什么事!林大人压下眼底的不屑,找了招手,门外便走进来一个身着月牙黄衫的女孩。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那面容姣好女子端着碟子向谢穆清行了一礼,声音清脆动人,如清晨在枝头上叫唤的黄鹂。
厅内陷入尴尬的沉默中。林大人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祖宗不喜欢他的侄女儿,他侄女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但好歹也是容貌出众的,不是他林韵说大话,就算是京城里大家女儿的容貌也不一定比得上他家林嫏。
正当林韵打算擦去头上的冷汗时,谢穆清抬头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还屈膝半蹲在桌前的女子“林大人,这是”
他没说免礼,林嫏,也就是林大人的侄女儿,只好继续蹲着,天知道,她的双腿都要打颤了,虽然平日里也会让她这样练习,但她必竟年岁也不大,哪里吃得消如此的折腾。
“太子殿下,这是下官的侄女儿,仰慕太子殿下多时,听说太子殿下来了府里,一定要给太子殿下做些东西唱唱,下官惭愧,任由家里人宠坏了侄女儿,还请殿下恕罪。”林韵装作诚惶诚恐的说道,看那架势,好像要跪下来请罪。
侄女儿,真是笑死人了。谢穆清不屑的想到,他虚浮了一把“林大人别这么说,说起来林大人也算是孤的表姑父了,林小姐还是先起来吧。”
筠琅公主,皇室远亲誉郡王的女儿,誉郡王与先帝同辈,早已不理政事,在京郊买了个庄子含饴弄孙,筠琅公主是个好命的,口齿伶俐又讨喜,被先太后看中养在了宫里,但养着养着就成了老姑娘,也算和盛德帝合的来,二十几岁时才被盛德帝指给了林韵林状元。
“阿清!”说曹操曹操就到,筠琅公主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阿清你要来怎么不跟姑姑打个招呼!”筠琅也是看着谢穆清长大的,那关系自然也是极好的。
“姑姑。”谢穆清羞涩一笑,红了林嫏的脸。
“来来来,我们姑侄俩也好久没见了,有八九年了吧。”筠琅偏头想了一会儿“从本宫出嫁之后见的次数就少了。走,去本宫那好好聊聊吧!”
“是,姑姑。”谢穆清微笑着应道“不过姑姑,我还有个朋友住在客栈里,恐怕”
筠琅哈哈一笑“哎呀,接个人而已,姑姑手里又不是没人了,应该就是赵翕那混蛋的儿子吧,你怎么把他带来了?住在哪个客栈啊?”筠琅公主奇道。
谢穆清默默的在心里擦了一把汗,他这姑姑就算嫁了人性格还是一样没变啊,这么爽朗大气,还直呼赵相的名头,真是没跟父皇他们少混啊!
谢穆清报上了客栈的名字,婉转的表示了一下赵怀瑾的身子有些虚弱,筠琅公主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自己会办好的,谢穆清也无法,只好由着她来了。
“姑姑,听父皇说您还没有身孕?”谢穆清试探性的问道,这问题可是极为关键的。
果然,筠琅脸上顿时笼上一抹愁绪“是啊,本宫向皇兄求了名医,但太医也说了本宫的身子没问题,看来这孩子也是要等缘分的。”
谢穆清心里一喜,只要姑姑答应下来,这事就成了一半“姑姑,你可真心爱着林大人?”
筠琅一愣,随后笑道“你才几岁就爱不爱的,我嫁予林韵不过两年,何来的爱意深厚?当初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年级也有些大了,不便留在宫中惹人非议罢了。不过,当揭开盖头的那一刻,看到他温朗的脸,那一瞬间的欣喜不知算不算爱。”筠琅不自觉的和谢穆清聊起了心事。
“姑姑,此事事关重大,阿清不愿姑姑深入险境。”谢穆清突然压低了声音。
筠琅好歹也是在宫里长大的,岂能没有那些绕绕弯弯的心思,见谢穆清这般,便皱起了眉“阿清,这是本宫的公主府,有话便直说吧!”
“姑姑,可愿与林大人和离?父皇已有诏书,只要姑姑点头”谢穆清紧紧的盯着筠琅的眼睛。
筠琅瞬间瞪大了眼“林韵干了什么事,竟要诛杀至此?”筠琅很聪明,不然她也不会被先太后看中了。
“还请姑姑稍安勿躁。”谢穆清示意她噤声,见她坐了下来才开始说道“姑姑可知最近西北大旱?”
筠琅点了点头“本宫知晓,前两日还命人分了粮食,林韵派人告知本宫说城中难民太多,不安全,让本宫不要出门,可是城中出了”筠琅突然顿住了“阿清,你老老实实的告诉姑姑,林韵他是不是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他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引起难民暴动?”
谢穆清感于自家姑姑的聪慧“父皇的人的确查到了林大人和柳相有联系。”
筠琅绝望的往后一靠,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姑姑”谢穆清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好,但为了西北的百姓,他别无他法。
“阿清,你知道吗”筠琅沙哑的声音淡淡响起“本宫在听到他说原为天下苍生时,心里是感动的。
那时得知自己被指给他,本宫也有过心头小鹿乱撞的感觉,但是本宫还是看人了啊!阿清,你别为了姑姑手下留情。”
“姑姑。”谢穆清看着失去活力的筠琅心里一阵难受,那是他的姑姑啊,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姑啊,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谢穆清掏出揣在怀里的信封,放到桌子上,静静的退了出去,他知道,他的姑姑一定会看,姑姑需要的只是时间。
三天后,筠琅公主的人带来了她的信笺“本宫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本宫好歹也是先太后抚养的,身份高贵,万万不能与如此鄙贱之人执手偕老,皇兄的意见,本宫准了!”
如往常一样的嚣张,好似那个充满了活力的筠琅公主又回来了,但谢穆清知道,这三天,几乎是他姑姑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光了。
谢穆清看着因为病情加重而沉睡中的赵怀瑾,轻轻给他掖了掖被角,在他唇角烙下了一个不含欲望的吻,阿瑜,等你醒来,孤一定能完美的解决那群蛀虫!
筠琅公主的书信可以说是给谢穆清提高了事情成功的几率,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治林韵的罪,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姑姑着想。筠琅好歹也是皇族的人,若是直接处理,恐怕会落了她的面子。而且若是真的查明了林韵和柳权有书信联系,那么他犯下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盛德帝自是知道这些的,所以在和诏书附上的书信中讲的很清楚,但两人和离的理由却不是这个。
诏书上的理由很简单:林韵欺骗皇族。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经过暗卫们一番辛勤的调查结果表明,林韵林大人明明已经成了婚,那时候老婆都已经生了孩子了,却还是“毅然而然”的娶了公主不撒手,自此后官运亨通,不过两年就升到了巡抚地位。
而他原来的娘子,虽然已经去世了,但在林大人的老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在林大人父母的坟墓边上,可还是有一座小坟包的,上面刻的就是——亡妻吴氏之墓,署名是林韵和一个叫林嫏的小姑娘。
经过了暗卫的多番打探,发现林嫏竟是林韵的女儿,而且吴氏是死于盛德十四年的,也就是说,林韵明知自己有了妻子,却为了自己的官运抛家弃子!
这结果让暗卫们都惊呆了,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读书人!简直是斯文败类!
第48章:状元林韵的下场
大家都知道,林韵林大人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不然他也不会打败了万千的读书人,踩着人家的肩膀最后一跃而上成了状元。聪明绝顶且心思细腻的林大人这两天明显感觉到了这位“天真”的小太子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了。
怎么说呗,就是从一种藏在心底的仰慕变成了鄙视?!林大人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去城中各个大街小巷转悠了一圈,发现没什么是值得太子殿下发作了。
饶是林大人无比聪明的脑袋瓜子也发了懵,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大人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筠琅公主,他派人去了趟公主府,却被告知公主近日染了风寒,据说是因为之前和太子殿下畅谈,彻夜未眠,又不小心禁了风,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人嬷嬷说了,公主殿下风寒未愈,不想传染给驸马,就暂时不见了,有事儿以后再说。林大人脑仁一疼,这倒是赶得巧了,都凑在一起了。
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林大人求见时,谢穆清也正好在公主府里,两人正在品茶畅谈过往趣事,谢穆清好不容易让他姑姑笑了出声,却被这不长眼的林大人给打扰了。
筠琅公主的脸色一沉,嘴角扬起的弧度却更高了,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意味“来人,把林大人给本宫打出去!要是让本宫知道你们手下留情了”
谢穆清连忙拦住侍卫“姑姑,这可使不得,你这么一来可不是落人口实吗,不如听听侄儿的建议?”
谢穆清用的虽是建议的口气,但筠琅也知道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强压下心头的怒气,随意找了个借口让嬷嬷把他弄回去,随后没好气的问道“说吧,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谢穆清摸摸鼻子,颇为无辜的说道“姑姑怎能这样说侄儿,侄儿可是一片好心,姑姑若是不理解,侄儿也无话可说。”说罢还似小女儿家似的扭了扭身子。
筠琅噗嗤一笑,又被谢穆清逗乐了“行了行了,就你那点花花肠子,直说吧,有什么好主意,能让本宫摆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
谢穆清嘿嘿一笑,又拍了一通马屁,无外乎是姑姑聪慧过人不为男子真是太可惜了巴拉巴拉的。
筠琅公主被他搞的好气又好笑,作势要打,谢穆清连忙讨饶,一番笑闹,谢穆清在筠琅的耳边说了几句,两人随后达成共识,无一例外的露出了属于他们皇家独有的别具特色的阴笑。
前边说过了,林大人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但高级知识分子也有一些迷信,比如林大人特别的相信黄历,比如今日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林大人就怪怪的窝在家里看看书,写写字,但怎么都压不下狂跳的右眼皮。
果然“林韵,你好大的胆子!”公主殿下气势汹汹的杀了进来。
林韵眼皮子一阵狂跳,又做了什么惹着这个祖宗了,早知道这么难伺候,当初还不如坦白说自己有个糟糠之妻,不然自己也不会林韵脸上一片晦暗,但一抬头确又是温和的笑脸“筠琅,怎么了?”
“林韵,你给本宫说明白了,林嫏到底是你什么人!”筠琅一声娇喝,拿出了她以前在宫里和皇子们打架的气势。
林韵心里一紧,难道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了吗?“林嫏当然是我打大哥的女儿,我的侄女儿啊!”“林韵,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本宫,本宫或许能饶你一命。”
“筠琅你在说什么呢,林嫏是我的侄女儿啊!”林韵笑的柔和,与往常一般,并无二致,那声“筠琅”也仿佛是在舌尖绕了三绕才恋恋不舍的从口中吐出来,充满眷恋。
然而这种平时让筠琅感觉幸福的叫法,此时却让她觉得分外的恶心,甚至想吐。
“够了林韵!”筠琅粗喘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失望与愤恨“本宫救不了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筠琅拂袖离去,林韵突然捂住脸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绝望,这快就被发现了啊,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两天后,圣旨下来了,林韵欺骗皇家,娶得公主,大逆不道,特与筠琅公主和离,原应处以极刑,但因其对朝廷有功,特免除死刑。贬为庶人。
林韵看着前来抄家产的官吏,遥想当年自己意气风发的站在启辉殿上,一个心念的差错,娶了公主,抛弃糟糠之妻,从此飞黄腾达,用了将近少别人几倍的时间挣得了巡抚之位。随后,杀妻之事被柳相发现,遂与其同流合污,直至今日被发现抄家,贬为庶人
林韵低笑出声,他这辈子,几乎就是个笑话!
“爹爹”林嫏担心的看着他“公主殿下派人送来一些银两,和一封书信,爹爹可要看看?”
“拿来吧。”林韵低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两个时辰前,家里的仆人就已全部走光了,这世上不乏踩低捧高之人,他们这样也是人之常情。
“林韵:本宫曾以为你是能让本宫托付一生的良人,只可惜,你不是,太子殿下来此不光是为了此事,陛下和殿下饶你一命是因为你还有用处,本宫告诫你一句,小心行事,前来京城,本宫或许还可以保住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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