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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道:“我心中有很多疑点,希望能在她身上求证一下”话题突然一变,道:

    “申帮主,咱们混入武家堡中的人,是何人派遣?”

    申三峰道:“我们丐帮中,也有五个弟子被选了去,但却一去不归,如今是全无音息。”

    白天平心中暗道:看来,金萍、金芝的事,申帮主也不太清楚,此事不可泄漏的太多。

    心中念转,话题又变,道:“申帮主,你们是否认为这武家堡是目下江湖祸乱之源?”

    申三峰道:“过去,我是这样想,但现在,我这想法有些变了,武家堡,似乎是只是一处分舵。”

    两人边谈边走,行入茅舍。这茅舍中还留下两个小叫化子。

    申三峰、白天平相对坐下,两个小叫化立刻献上了香茗。黑白双卫,守在茅舍门外。

    申三峰喝了口茶,叹道:“老弟,我一直不太明白,你怎么能够一眼间,瞧出浮云大师、青风子道长,为敌所用呢?”

    白天平道:“晚辈觉着很多事机,不该泄漏,但却不幸的泄漏了出去,能够泄此隐秘的人,只有参与机要的人,才能知此机密,晚辈来此之后,发觉参与机要的人,除了帮主之外,就只有在下和他们两人了”

    申三峰接道:“原本还有本帮中几位长老参与,因为,过去常有泄密的事,本座只好把参与此机要会商的三位长老,遣走了他们,白少侠未来此之前,只有老叫化和浮云、青风子三位研商大事,分四批两略攻入武家堡的计划,也是我们三人研商而定。”

    白天平道:“这主意可是浮云大师想出来的吗?”

    申三峰道:“不错,正是那老和尚提出来的办法”语声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本帮三位长老离去之后,有很多机密,确然不再外泄,当时,老叫化还在想,我们丐帮三老之中,哪一位是卧底的奸细,准备想法查出来,以最严厉的帮规惩罚,想不到,这竟然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几乎使老叫化又上了当。”

    白天平道:“帮主迷信他们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所以,想不到这两个人,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申三峰道:“白少侠,十年之前,老叫化曾和浮云、青风子合手剿灭血手教,那时的两人奋不顾身,勇猛非凡,如是两个有变,也就是十年以内的事了。”

    白天平点点头,道:“这就是他们的厉害了。”

    申三峰道:“老叫化想不明白,以他们的地位,为什么会做出此事,唉!当真是生不如死了”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身上,接道:“白少侠,他们用的什么方法,能使这两位武林名宿,甘愿为其效命?”

    白天平道:“有一件事,申帮主是否瞧出一些内情?”

    申三峰道:“老叫化没有瞧出来。”

    白天平道:“他们两人的武功,似乎是减弱了很多。”

    申三峰精神一振,道:“对!白少侠虽然身负绝技,但也不能轻易胜得两人。”

    白天平道:“像浮云大师、青风子那样的高手,都是幼年扎基,武功也应该愈来愈好才是,怎会愈来愈差呢?”

    申三峰道:“这中间,定然是有原因了。”

    白天平道:“这就是他们控制属下的手段,浮云大师、青风子,不但武功消减,而且他们的志节,也有很大的亏损,本是武林名宿,英雄人物,但目下却沦落到贪生畏死,任人摆布。”

    申三峰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他们用什么办法,能使志节受损呢?”

    白天平道:“晚辈也无法知晓,但那是他们控制武林高手的方法,我们能找出原因,进而解决此事,才可使敌势崩溃。”

    申三峰道:“古住今来,很多妄图称霸武林的枭雄、魔头,大都借重用毒手段,但不知他们是否也是用毒?”

    白天平道:“可能用毒,不过,所用之毒,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申三峰道:“这话怎么说?”

    白天平道:“浮云大师和青风子,在贵帮弟子环伺之中,住了月余之久,如是他们每日在一定的时辰之内,非用解药,只怕也无法瞒得过诸位的双目了。”

    申三峰点了点头,道:“不错,白少侠。”

    白天平道:“如是有别人按时送上解毒的药物,那也是无法躲过贵帮的监视了。”

    申三峰又点点头。

    白天平道:“所以,晚辈觉着,如是他们受毒药控制,那毒药必已经过了改良,每隔一次相当的时间,才会发作”

    申三峰接道:“老弟,这不太可能,毒性发作,不会超过一十二个时辰,就算功力高绝,能够逼毒,也无法等过三天,而且,这三日还不能太劳动,再就是能把毒力遁聚一处,或是逼出体外,那就对人不会再有伤害了。如是浮云大师、青风子等服了毒药,为人控制,必得常服解药才成,再不然,他们已摆脱了毒药控制。”

    白天平道:“晚辈也觉着有些奇怪,他两人不像中毒。”

    申三峰道:“老叫化了解他们,他们本来都是一代名宿,武林高人,但目下,他们却变得很懦弱,很畏缩。”

    白天平道:“难道武家堡有一种方法能改变人性?”

    申三峰霍然站起身子,道:“老叫化早该想到这些了。”

    白天平道:“帮主,目下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咱们应该先设法找出原因,他们为什么会被控制?”

    申三峰道:“可惜,他们都留在了武家堡。”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帮主,武家堡已然明目张胆的出手,罪证明确,贵帮和少林、武当一向是联手维护江湖正义,这一次,少林、武当两大门派,派来的主持人物,竟是敌人卧底的内奸,这关系何等重大,但不知帮主对此事有何处置?”

    申三峰道:“唉!这件事确很重大,也很意外,我必须早些通知少林、武当两派中的掌门人才是。”

    白天平道:“以最快的方法,帮主要多长的时间,才能将这件事通知到少林和武当门中?”

    申三峰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因此,我准备亲自走一趟少林、武当。”

    白天平道:“武家堡的恶行,已然暴露江湖,似是用不着急急对付他们,倒是贵帮和少林、武当之间,必须有一个圆满的协调才好,他们加害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道长,只怕主要的也在离间贵帮和两大门派,因此,晚辈希望帮主,见着两大门派执事人时,能以忍耐为上。”

    申三峰微微一笑,道:“老叫化明白,白少侠这点年纪,能够面面顾到,真是天纵之才,不过老叫化去后,此地无人”

    白天平接道:“留在武家堡,可让对方暂安其心,晚一些发动,时间对咱们有利。”

    申三峰道:“白少侠一人留此,力量难免太过单薄,老叫化想选二十名帮中最精锐年轻的高手,由两位长老率领,助你一臂之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天平笑一笑,道:“多谢帮主的盛情,不过,晚辈觉着,咱们目下既无意和武家堡硬拼一场,人多也是无用,晚辈一人,行动也方便一些,但晚辈希望能和两位申姑娘多谈谈,不知帮主可否赐允?”

    申三峰道:“春、秋两个丫头,经过了这番挫折之后,自觉武功太浅,磨着要再求精进,她们虽非正式加入丐帮的弟子,但甚得本帮中几位长老的爱护,也正因为如此,使她们方便了不少,昨天已随本帮中一位长老离开此地了。”

    白天平道:“两位姑娘既已离去,那就算了,贵帮也可以撤走了。”

    申三峰点点头,道:“留在武家堡,也可以暂时稳定一下敌人,不致于放手胡为,但老叫化总觉着你一个人”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帮主不用为在下担心,我先告辞了。”

    申三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弟,你一身艺业成就,确非小可,不过,对手也很高明,你要小心些,老叫化身为一帮之主,行动不便,无法陪你了。”

    白天平一抱拳,道:“帮主下顾,晚辈感激不尽,但愿帮主此行少林、武当,说服两派掌门人,多遣高手,合力对付强敌。”

    申三峰道:“区区会尽全力,据理力争。”

    白天平一抱拳,转身而去。

    对这位胆大心细,武功杰出的年轻人,申三峰有一份偏爱,也有一份羡慕,可惜的他不是丐帮中人,无法传让他帮主之位。

    目睹白天平背影消失,申三峰突然一招手,唤过黑卫莫宗元道:“传谕下去,留下龙、虎两位总巡查,要他各选十名高手,留此监视武家堡。”

    莫宗元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申三峰沉声喝道:“回来,交代他们,暗中接应白天平,不得延误,敌人太强大,准他们便宜行事。”安排好人手,这位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立时动身赶赴武当。

    且说白天平离去之后,立时赶往武家堡西北十里的大水塘,查看了一下形势,找了一处隐秘地方,坐息下来。他必须好好保养体能,那位玄衣少女,是他遇上的第一强敌。

    第三天中午时分,白天平依约赶至。这是一片很大的水塘,四周都是水,中间有一片突出的旱地,方圆有四五十丈大小。水塘边早泊了一艘木船,一个青衣少女,坐在船头上。

    白天平行近塘边,那青衣少女霍然起身,望望天色,道:“你还算守信。”

    白天平笑一笑,道:“贵公主来了吗?”

    青衣女道:“候驾多时了。”

    白天平飞上木舟,道:“有劳姑娘。”

    青衣女忽然一笑,道:“你敢来赶约,倒是有点英雄气概。”

    白天平道:“姑娘夸奖了。”

    青衣女划动木舟,直驰水中旱地。

    这是正午时刻,农人大都归家进餐,四外静静得不见人踪。

    木船离岸还有两丈,白天平暗提真气,一跃登岸。

    一张黄色的锦墩上,端坐着那玄衣少女。在她身后,并立着两个青衣女婢。一婢手中捧着一束鲜花,一个怀抱长剑。

    白天平皱皱眉头,暗道:“那丫头捧了一束鲜花,不知是何用心?”心中念转,人却一抱拳,道:“白天平如约而来。”

    玄衣少女缓缓站起身子,冷冷地说道:“你可以不来的,但你却来了,两天的时间,你可以逃的远远的,为什么不逃?”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我为什么要逃?”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真的不明白吗?来了,就得死,我已替你准备了一束鲜花。”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如是死得这等潇洒,死而何憾?”

    玄衣少女道:“你好像是一点也不怕死?”

    白天平道:“像这样一片绝地,在下就算怕死,也是无处可逃了。”

    玄衣少女道:“你见到了这么一处绝地,就不应该逞强上来。”

    白天平道:“在下赴约而来,怎能失约不来。”

    玄衣少女道:“很英雄,咱们可以动手了!”

    白天平道:“姑娘先请出手。”

    玄衣少女道:“拳掌、兵刃,你哪一方面的修为深些?”

    白天平道:“在下觉着,咱们还是比试拳掌的好。”

    玄衣少女道:“悉听尊便。”

    白天平一欺身,道:“看来,姑娘是不会先出手了。”右手一挥,拍了过去。掌力奇猛,带起了一股凌厉的掌风。

    玄衣少女突然一转娇躯,避开了掌势。

    白天平一皱眉头,道:“姑娘,你这是什么身法?”

    玄衣少女道:“比你的飘花步如何?”

    白天平道:“伯仲之间。”双掌连环击出,一招快过一招。片刻间,幻起了漫天的掌影。

    玄衣少女似是有意在卖弄,竟然不出手封挡对方的攻势,只凭怪异的身法,闪让开白天平的攻势。

    白天平一连击出了五十六掌,仍然未能击中那玄衣少女一掌。

    白天平收住了掌势,微微一笑,道:“姑娘高明得很。”

    玄衣少女道:“现在,你要小心了。”突然双手并出,一片指风,直袭过来。

    白天平一吸气,疾快的打了两个转身,避开指风,人已欺到了玄衣少女的身侧,右手一挥,疾向那玄衣少女的手腕上抓去。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五指反划,疾扫白天平的脉穴。

    白天平暴退五步,正待再行攻上,突觉跟前人影一花,那玄衣少女人已欺到了身前。玉腕一挥,五缕指风,直袭面门。白天平吃了一惊,仰身倒卧,退出了七八尺远。身子刚挺起,玄衣少女又到了身前,右掌一挥切下。

    这一招并不奇玄,但运用的恰到好处,使招术变化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当真是化腐朽为神奇。不论白天平翻掌缩腕,都无法避开那落下的掌势。他身子还未站稳,正是余力尽处,新招未发的空隙。

    那只是一刹那的空隙,却被玄衣少女掌握控制,运用先机。

    纤长的玉指,切中了白天平的右手,不过,掌势却避开了白天平的要害,落在了白天平的手背上,而且甚微。电光石火般轻微一触,玄衣少女忽然向后退开。

    白天平站稳了身躯,脸上是一片羞红,呆呆的望着那玄衣少女。

    玄衣少女虽然手下留情,但脸色却是一片冷漠,说道:“白天平,你是否觉出我手下留情?”

    白天平只觉胸中热血上涌,脸上一片愧色。

    但他仍然按捺下了激动的心情,道:“我知道,但在下想不出为什么姑娘要手下留情。”

    玄衣少女道:“看在你授业恩师无名子的份上。”

    这一下,使白天平受的震动,比之被人掌势切中,更为惊骇难忘。长长吸一口气,按捺下激动的心情,道:“姑娘,对在下似乎是知晓的很清楚?”

    玄衣少女道:“不错,你的家世、父母,我们也都知道的很详尽。”

    白天平浅浅一笑,道:“姑娘等对我白天平这样重视,实叫在下有着荣宠的感觉,不过,咱们该谈谈别的事了。”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道:“你想谈些什么?”

    白天平怔了一怔,道:“姑娘,安排这处绝地,定然是别有用心的了?”

    玄衣少女道:“第一不让你有逃走的机会,第二,我存了杀你之心,所以,使你置身绝地。”

    白天平道:“但姑娘为什么又改了心意呢?”

    玄衣少女道:“我说过了,看在无名子的份上。”

    白天平浅浅一笑,道:“刚才,在下虽然是受制姑娘,但并非是全无反击之能。”

    玄衣少女道:“所以,我留给你机会,让你再打一场。”

    白天平一耸剑眉,但未发作出来,缓缓说道:“还是姑娘和区区动手吗?”

    玄衣少女道:“不错,不过,我也有条件。”

    白天平道:“姑娘请说。”

    玄衣少女道:“这次,你如不幸又败了,那就要一切从我之命。”

    白天平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玄衣少女道:“不论什么事,你都要答应。”

    白天平道:“姑娘,有很多事,就是丢了性命,也不能答应。”

    玄衣少女道:“那只怕由不得你了。”

    白天平看她双目闪动着寒芒,随时可能出手,立时暗中运气戒备。这一次,他决心不再抢先出手,以飘花步闪避那玄衣少女的攻势,再找适当的机会反击,能攻则攻,不能攻,只好以防守为主。白天平全神戒备,双目凝注到玄衣少女的身上,全神贯注。

    玄衣少女向前行了两步,道:“小心了。”

    突然挥手一掌,拍了过去。白天平施展飘花步,身子摇了两摇,人已闪避开去。

    玄衣少女冷哼一声,道:“飘花步虽然含蕴玄机,但我不信我对付不了。”突然间,双手齐出,每手各自攻出了五掌。左右两手,分进合击,两手分攻是两处方位,心分二用,竟然能运用自如。

    白天平只觉那玄衣少女,每出一掌,就带有一股强大的暗劲,涌了过来,这是什么武功,怎会有如此的威势。就这念头一转间,不自觉手脚一缓。

    玄衣少女乘虚而入,指点掌劈,一直逼得白天平不停的向后退避。一直退了三丈多远,再要后退,就要跌入了水中,白天平才缓过双手,还击了两招。

    原来,那玄衣少女双手攻势太快,指影点点,尽都是袭向白天平的双腕,白天平一直想抽出来迎敌,却一直无法稳住对方的攻势。

    玄衣少女掌指忽然慢了下来,口中说道:“白天平,你应该认输了。”

    白天平突然跃起,连环踢出了一十二腿,才着实落地。踢出的这十二腿,连环快速,逼得那玄衣少女也退了四五步。

    玄衣少女道:“我忽略了无名子那牛鼻子老道,也忘去了他这十二招弹腿了”口中说话,人却极力反击,希望能把白天平飞腿招数给压制下去。

    双方以快打快,不久工夫,又斗了五六十个照面。白天平这才感觉到遇上强过自己的敌手,交手数十招,十之七八是受人攻袭。但飘花步佳妙的身法,配合着截脉突穴的掌指,白天平可以勉力支持着不败。他自知胜人无望,所以不再存心攻敌,全力防守。这一来,门户严密,玄衣少女放手攻过百招,仍然无法击败强敌。

    这时,太阳已然偏西,两人动手已过了四五百招,白天平虽是一直处在下风,但他也一直未败。玄衣少女抢尽了先机,一直是攻多守少,但动手五百招后,仍然是无法制服住白天平。

    三个女婢,也都看的呆在当场。在她们记忆之中,公主和人动手,从未超过十招,十招之内,对方不死亦伤,但这年轻人,竟能和公主恶斗了五百招,不分胜败,在三婢心目之中,实是一桩大为惊奇的事了。

    忽然间,玄衣少女向后疾退了五步,说道:“住手。”

    白天平收住了掌拳,道:“姑娘有何见教?”

    玄衣少女冷冷说道:“你拳掌很高明,不过一千招,只怕也很难分出胜败。”

    白天平道:“姑娘之意呢?”

    玄衣少女道:“咱们比兵刃吧!”

    白天平略一沉吟道:“好!在下听凭吩咐。”

    玄衣少女一扬秀眉儿,道:“你为人很和气啊!”白天平道:“姑娘乃在下生平所遇唯一劲敌,五百余招动手搏杀之中,姑娘攻出四百一十二招,我白某人还击了八十八招,姑娘攻出四招多些.在下才能还击一招,那足证姑娘的修为高出我白某多了。”

    玄衣少女道:“你也很谦虚啊!”白天平道:“在下说的,句句真实,白某人和姑娘动手,只有十之一二的胜算。”

    玄衣少女道:“那你为什么仍不肯逃?”

    白天平道:“因为,我无法逃,也不能逃,所以,只有舍命一拼了。”

    玄衣少女美目闪起了一片杀机,道:“好吧,你想碰碰运气?”

    白天平肃然答说道:“不错,我要碰碰运气,如果在下今日逃了,过不了十天中,在下可能还会和公主碰头,对吗?”

    玄衣少女点点,道:“这么说来,咱们之间,必将有一个埋骨这片小岛之上了。”

    白天平道:“至少,我要证明一件事,姑娘的武功造诣,虽然高明,但却杀不了我。”

    玄衣少女道:“兵刃和拳掌,有些不同,也比拳掌凶险很多。”

    白天平道:“在下明白。”

    玄衣少女举手一招,捧剑女婢应手奔来,奉上宝剑。

    白天平长长吁一口气,挥手从怀中取出了两把短金剑。那金剑长一尺四五,只有一般宝剑的一半。

    玄衣少女缓缓抽出宝剑,冷笑一声,道:“白天平,还要我先出手吗?”

    白天平道:“姑娘请。”

    玄衣少女突然一振右腕,手中长剑忽然间幻起了一片剑花,激射而至。

    白天平看她起手一剑,就凌厉无比,心中更是惊惕,一面闪身退避,左手短剑却一招“拦江截斗”横向对方长剑上撩去。

    右手剑平于胸前,不敢同时用于攻敌。

    但闻当的一声,白天平左手短剑,竟然撩中了玄衣少女手中的宝剑,不禁大生意外。哪知变生肘腋,就在白天平撩中那玄衣少女宝剑的同时,玄衣少女手腕突然一翻,剑芒一闪,反削了过来。

    这一下,变化快速至极,但幸白天平早已心存惊惕,向后闪退了一步,剑光划过左肋,挑破了一片衣服,伤及肌肤,左肋下,划了一道三寸长的血口。若是白天平未先向后闪退了一步,这一剑,必会使白天平重伤剑下。

    玄衣少女未再攻出第二剑,突然收剑退后了五尺。

    领教了玄衣少女诡异多变的剑招,使得白天平大大的吃了一惊,也使他更提高了戒备之心,不敢看伤势一眼,依然全神戒备。他心目中明白,以这玄衣少女剑招之快,稍一分神,就可重伤在剑下。双方又成了一个握剑对峙之局。

    玄衣少女冷笑一声,道:“白天平,你怎么不出手反击?”

    白天平双目看注在玄衣少女的长剑之上,既不答话,也不出手。

    玄衣少女又举步向前行来,而且长剑斜垂,故意露开了门户。

    但白天平确有着过人沉着,既不为对方言词激怒,也不肯出手攻袭。

    两人拳掌搏斗了五百余招之后,白天平已觉着对方的武功,确然比自己高出了一筹,而且,对方剑上的诡异变化,似是尤过拳掌。这就要沉着应付,不得丝毫大意,只好以守待敌,以静待变。

    玄衣少女直到白天平身前两尺左右处,已是白天平手中短剑伸手可及之处,但白天平仍然没有出手。

    玄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你怎么不出手啊!”喝声中长剑疾起,向上撩袭。

    白天平左手短剑向下一压玄衣少女的剑势,右手短剑疾快绝伦的刺向玄衣少女的左臂。

    但觉左手向下压逼长剑的短剑,忽然被一股滑力滑开,玄衣少女长剑疾翻而起,剑尖寒芒闪动,长剑已然顶在了白天平左肋要害。

    白天平大惊之下,短剑一送,也找上了玄衣少女的左肩“肩井穴”

    两人都是内外兼修的高手,都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一种本能的反应,使两人的剑势都及时停住。因为,两人都感觉到,内力一送,立可把对方伤毙剑下,但同时,却也无法保住自己,是一个玉石俱焚的同归于尽。

    这是个很尴尬、也很惊险的画面,二个人斜斜而立,彼此都用剑顶在对方的要害、重穴之上。四目相注,脸色一片严肃。

    玄衣少女脸色由严肃、冷漠,缓缓的解冻,变成了一脸笑容,道:“你怎么不下手啊?”

    白天平道:“姑娘的机会比我好,你的剑先找上我,但姑娘却手下留情。”

    玄衣少女道:“那是我感觉到自己无法自保,我一剑可以置你死地,但我也可能死在你的剑下。”

    白天平道:“姑娘的快剑,是在下生平所遇中第一个强过我的人。”

    玄衣少女道:“你也是唯一可和我动手过招的人。”

    两人口中虽然互相称赞对方,但逼在对方要害的剑尖,却不肯移开。两人心中都明白,任何人移开剑尖,就立刻受制于对方的剑下。

    玄衣少女忽然叹了口气,道:“咱们这样僵持下去,总非了局,应该彼此撤去剑势。”

    白天平道:“姑娘说的是,但应该谁先撤呢?”

    玄衣少女道:“自然是你了。”

    白天平淡淡一笑,道:“如若咱们搏杀,只是个人恩怨,白某人就算死在姑娘的剑下,亦是毫无怨言”

    玄衣少女接道:“你怕我借机会杀了你?”

    白天平道:“不错,在下对姑娘的为人,知晓不多,所以我也”

    玄衣少女笑一笑,接道:“你不敢信任我,是吗?”

    白天平道:“正是如此。”

    玄衣少女道:“如是我先撤剑呢?”

    白天平道:“在下决不会伤害姑娘。”

    玄衣少女道:“你不信任我,我又如何能信得过你?”

    白天平道:“姑娘,你非得冒一下险不可,否则咱们对峙下去,或是同归于尽。”

    玄衣少女道:“我有两个女婢,她们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白天平道:“以姑娘的聪慧,应不会冒这个险的,需知姑娘任何一个行动,都可能造成大错,使咱们同归于尽。”

    玄衣少女突然收了抵在白天平肋上的长剑,道:“你现在可以杀死我了。”

    白天平有些意外的感觉,呆呆地望着那玄衣少女,心中轮转,暗暗地忖道:此女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如是此刻一剑把她杀了,可绝后患。

    但见那玄衣少女,甚是镇静,似是对他有着无比的信心,相信不会在自己撤剑之后,白天平会借机伤害自己。三个青衣女婢,内心中焦虑如焚,但表面上,又不敢擅自行动。

    白天平笑一笑,道:“姑娘还要比试下去吗?”

    玄衣少女道:“用不到了,今天咱们打了一个平分秋色,你如是心中不服,咱们半年以后再比一次就是。”

    白天平道:“姑娘,今日之战,就此作罢,咱们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了,是吗?”

    玄衣少女道:“那是当然,两无损伤之局,自然是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了。”

    白天平道:“请姑娘吩咐女婢,送在下登岸。”

    玄衣少女点点头,立刻吩咐女婢,划来小舟。

    白天平一收双剑,平横胸前,笑一笑,道:“姑娘武功高明,在下告辞了。”

    玄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突然一抖手中的长剑。但见那百炼精钢的长剑,忽然间,化作了三截。

    玄衣少女一振腕,把手中的半截长剑突然投掷出手。但见那一截断剑,直入高空。震断了长剑,投出手中的剑柄,玄衣少女心中之气,才似是消却了一些。缓缓说道:“不用客气了,希望咱们近日之中,别再见面。”

    白天平微微一笑,跃上小舟,一挥手,吩咐那划船女婢,向岸上行去。

    青衣女婢双手运桨,但却划得很慢,一付有气无力的样子。

    白天平道:“姑娘,你”青衣女婢冷冷接道:“你惹她生了气,她竟然会放你离开。”

    白天平道:“她没有法子不放我。”

    青衣女婢冷笑一声,道:“你太低估我们的公主了。”

    白天平微微一怔,暗道;这丫头说得十分认真,难道公主还有什么花招不成?自和玄衣少女交手之后,白天平心中的自负,大大的消减,至少,那玄衣少女比自己高明,造成这样一个全身而退的局面,是那玄衣少女缺少对敌经验。心中念转,立刻提高了惊觉,全神戒备。

    又是一次意外,小舟平安的到达了岸畔。

    青衣女婢冷漠地说道:“你记着,我们公主并非是不能留下你,而是她有意的放了你。”

    白天平飞跃登岸,笑一笑,道:“多谢姑娘指教,请代复贵上,就说我白某很感激她手下留情。”

    青衣女婢忽然微微一笑,道:“这还像句人话。”转过小舟,急驰而去。

    白天平也同时加快了脚步,向前奔去。行约二里左右,瞥见人影一闪,一个五十上下的叫化子,拦住了去路。

    那老叫化生像很怪,方脸长耳,双手长及膝下,灰衣上打着九个补钉。竟然是丐帮中的九袋弟子。白天平一拱手,道:“老前辈”他虽然瞧出了这人的是丐帮中的弟子,但却从未晤面。

    老叫化接道:“老叫化游一龙,现任丐帮总巡查。”

    白天平道:“龙、虎两位总巡查,巡视天下丐帮弟子,执法如山,丐帮的规戒,赖以维持,在下常听申帮主说起两位,今日有幸,得会前辈。”

    游一龙笑一笑,道:“白少侠太客气了,老叫化和一虎兄,奉命留此,藉为少侠臂助,因此,在这大池塘的四周,已然满布了咱们丐帮中的人手了。”

    白天平道:“老前辈,快叫他们撤退”

    他本想说那玄衣少女武功厉害,但深恐此言激起那游一龙的反感,只好说了一半,住口不言。

    游一龙轻轻咳了一声,道:“帮主交代咱们,尽量避免和武家堡中的人冲突,所以,咱们丐帮从不改装,但为了适应这番情形,也只好改扮易容了。”

    白天平道:“这法子很好,过去,咱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咱们的一举一动,敌人无不了如指掌,但是敌人的一切情形,咱们却是全无所知,这就吃了很大的亏。”一面说话,一面举步而行。

    游一龙道:“咱们在各处要道,埋伏了人手,万一白少侠不幸落入敌人手中,咱们准备集中全力救人。”

    白天平道:“贵帮主和老前辈的盛意,在下很感激,但幸好在下还未落入敌手,现在,老前辈请先行撤退埋伏的人手,免得造成冲突。”

    游一龙道:“不要紧,他们都奉有密令,未得我的通知,不会和敌人冲突”语声一顿,接道:“目下,白少侠有何打算?”

    白天平道:“晚辈心中倒有一些计划,不过,还得跟两位商量一下,借重两位的经验,研商一番,再作决定。”

    游一龙道:“距此十余里处,有一处猎户住的石屋,地方很隐秘,不知自少侠是否愿去瞧瞧”

    白天平接道:”贵帮中人,可是要在那里会聚?”

    游一龙道:“不错,但敝帮主临去之际,曾经吩咐下来,要我们多多小心,随时以本帮特异的暗记,变更会合之地。”

    白天平道:“贵帮主这等谨慎行事,实在早有所见,敌势太强大。”

    游一龙道:“白少侠适才和人动手,胜负如何?”

    白天平道:“单以武功而言,在下已经败在那位姑娘手中。”

    游一龙道:“白少侠单身赴约,能在那孤岛上全身而退,虽然败了,也只是毫厘之差,如若那位姑娘,能够完全制服了你白少侠,只怕她不会轻易的放你离开了。”

    白天平笑一笑,道:“因为她的经验不足,授我以可乘之机,造成了一个两败俱伤的对峙局面,她不愿和我一起死,只好放我离开了。”

    游一龙笑一笑,道:“白少侠,听说那位公主很美,是吗?”

    白天平嗯了一声,道:“不错,国色天香,艳绝人寰。”

    游一龙微微一笑,道:“白少侠,你说她是不是有意的放你离开?”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不会吧!”但他开始很认真去思索这个问题了,那青衣女婢,和这老叫化的话,似乎都若有所指。一个是那公主的贴身女婢,一个是江湖上阅历丰富的丐帮巡查。

    只听游一龙道:“敝帮主临去之际,交代过在下一句话,除了留给我龙、虎二巡查二十名听候调遣的高手之外,另有两位长老率领五十名弟子,接应你白少侠,敝帮主的严令,是五十二个人,再加上我们龙、虎双巡,和二十个相从高手,合共是七十四条人命,生要夺下你白少侠的人,死要拿回你白少侠的尸,以酬谢你挽救丐帮精锐的深情、厚恩”

    白天平大为感动地接道:“贵帮主对晚辈,当真是恩情如山了。”

    游一龙笑一笑,接道:“咱们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你白少侠孤剑深入绝地,又安安全全的退回来。”

    白天平道:“不管如何,丐帮对我这份情意,白某是终身难忘,但不知是哪两位长老带人留此?”

    游一龙道:“老叫化已传出暗记,白少侠安然脱险,要他们回师武当,保护帮主去了。”

    白天平道:“申帮主先到武当山去了?”

    游一龙道:“是的,敝帮主和当代的武当掌门人,私交甚笃,所以,想先行拜访武当派掌门人之后,再联袂去访少林。”

    白天平道:“但愿贵帮主进行的顺利,消除江湖上这三大门户的误会”

    游一龙奇道:“误会,什么误会?青风子、浮云大师离经叛道,变节降敌,他们还会有什么误会可说?”

    白天平叹口气,道:“老前辈,浮云大师和青风子,都是两派中的长老人物,在少林、武当中,都有一定的地位,贵帮主先因机密泄漏,遣走了少林、武当两派中人,恐已引起了两派人的不满,如今又让浮云、青风子失陷在武家堡中,如是两派中人,能够了然内情,自然不会责怪到贵帮主的头上,如是两派掌门人,心中早存成见,贵帮主这番解说,只怕要得大费周折了。”

    游一龙沉吟了一阵,道:“白少侠这么一说,倒也是有些道理,江湖上门户之见,十分固执,常使很多事情,造成了不必要的误会,不过,这一次,情势稍有不同,两人背叛,情势明显,我丐帮帮主亲眼所见,且有你白少侠可以做证。”

    白天平笑一笑,道:“话是不错,但愿武家堡未再施别的挑拨手段。”说话之间,到了那石屋前面。那是一幢山坡前面,草、树环绕的一座房屋,果然是隐秘得很,不到石屋跟前,很难发觉那座石屋。

    白天平感觉到石屋四周布守的有人,但却未发觉人在何处?

    游一龙把白天平让入石屋,室内早已摆好了酒菜。满桌鸡鸭鱼肉,散发出扑鼻的香味。

    游一龙道:“白少侠,饿了吧,咱们先吃点东西。”

    白天平确实有些饿了,也不推辞,两人对面而坐,大吃起来。用过饭菜,白天平赞道:

    “贵帮弟子的手艺不错。”

    游一龙笑道:“我和一虎兄,轻淡名利,执法如山,丐帮中弟子,如说是尊重我们,倒不如说是害怕我们恰当一些,但丐帮两位总巡查,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爱吃,不过,吃过、喝过了,还是公事公办,谁也别想我老叫化徇私。”

    白天平笑一笑,道:“两位执法森严,不但丐帮中人知晓,就是在江湖上,也是无人不知了。”

    游一龙喝了一口酒,笑道:“白少侠,敝帮主还吩咐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要我们今后的行止,听凭白少侠的吩咐。”

    白天平摇摇头,道:“老前辈,这个不敢当,两番对敌之后,使晚辈已觉着敌势太强大,不出奇兵,很难操掌胜算了。”

    游-龙道:“白少侠准备如何派出奇兵,老叫化愿率丐帮弟子,为其先驱。”

    白天平叹道:“贵帮忠义帮风,实较各大门派的森严帮规,更受武林钦敬,但晚辈只是有些感想,还未有具体行动的计划。”

    语声微微一顿,突然转了话题,道:“老前辈久年在江湖上走动,对武林中事物,知晓甚多,在下想向老前辈打听一个人,不知老前辈可否见告?”

    游一龙道:“白少侠,想问什么?只管告诉老叫化就是。”

    白天平道:“有一位丐仙袁道,和贵帮是否有关?”

    游一龙道:“你是说袁大侠?”

    白天平道:“正是袁大侠。”

    游一龙沉吟了一阵,道:“就老叫化所知,袁大侠和我丐帮,似无直接关系,但却有一种相关的渊源,这渊源如何?老叫化就不清楚了。”语声微微一顿,道:“白少侠和袁大侠很熟识吗?”

    白天平道:“袁大侠是晚辈的义父。”

    游一龙道:“啊!那就难怪白少侠有这身造诣了。”

    白天平从无名子学艺的事,江湖上知晓不多,而且无名子隐居深山,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说起无名子,也很少有人知晓,当下含含糊糊地应道:“是的,晚辈得义父指点很多。”

    忽闻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打断了两人谈话。

    白天平霍然站起身子,道:“什么人?”

    游一龙大笑,道:“一虎弟,快些过来,替你引见一位少年高人。”

    一个身躯魁梧的叫化子,大步行了进来,道:“是白少侠吗?”

    白天平一抱拳,道:“晚辈白天平。”

    来人正是丐帮中龙虎两总巡查的黄一虎。黄一虎哈哈一笑,道:“常听敝帮主谈起白少侠,叫化子心仪已久,今日有幸一会。”

    白天平道:“不敢当,天平少不更事,还得两位多多指点。”

    黄一虎道:“言重!言重,少侠请坐。”语声一顿,接道:“那位约斗白少侠的玄衣姑娘,已带了三位女婢离去,大约是她败在了白少侠的手中吧,模样儿很伤心。”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她很伤心?”

    黄一虎道:“是的,据本帮一位假扮农人的弟子所见,那位姑娘,似是流着泪水离开。”

    白天平心中暗暗忖道:这丫头也未免太过好强了,其实这场比试,她并未败,而且还胜我一筹

    蓦地里,一道破空铃声,传了过来。龙、虎二总巡查脸色一变,霍然站起了身子。

    白天平却是第一次听到这等铃声,只觉它流速甚大,似是很快的由高空划过。

    但见龙、虎双巡的惊骇、紧张的神色,不禁一皱眉头,道:“这铃声是怎么回事?”

    游一龙似是未听到白天平的问话,凝神倾听了一阵,不再闻划空铃声,大大吁一口气,道:“真是邪门,老叫化从未见过那等怪异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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