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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中文网 www.yanqingzw.com,风雨燕双飞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江浪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他怎么会不知道用法?

    当初“独眼金睛”褚天戈率众洗劫杀戮他们的时候,同族里不知道多少人死在这种暗器之下。

    褚天戈手法至毒,暗器是用“弹指神功”发出去的,中者皆为要害,多为双瞳、咽喉部位。

    这些宿仇,经夏侯芬一提,由不住使他热血沸腾。尽管心里恨恨的,可还是不让脸上现出怒容,装出很认真的样子,问道:

    “大概是藏在指甲里施展吧!”

    夏侯芬笑叹道:“你真聪明,这是我义父传授给我的,只是他老人家不许我随便施展。”

    “为什么?”

    “因为这种暗器太毒了,我义父他老人家是菩萨心肠。”

    “哼”江浪为了掩饰自己的愤恨心情,便硬生生地发出了一阵子笑声,只是笑声过于凄凉!

    “你也许还不知道,”夏侯芬又悄悄地说道“他老人家已经吃了好多年的素了!”

    “吃斋?”

    夏侯芬点了点头。

    江浪又发出了一声笑。

    夏侯芬瞅着他道:“你为什么笑?”

    “老王爷可真是悲天悯人的活菩萨!不过,我却以为这必定是他早年杀人大多的缘故,是以借此来弥补一下内心的罪过罢”

    夏侯芬愣了一下,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也许你说得有理。”

    两匹马并列着缓缓前进。

    江浪伺机道:“老王爷早年的事,姑娘知道多少?”

    “我?”她摇摇头,苦笑道“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怎么,你知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听到了些什么?”

    “没什么”

    夏侯芬忽然勒住马,道:“不要紧,你尽管说。”

    江浪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姑娘不要多疑!”

    “你说吧。”

    江浪道:“外面谣传老王爷过去是刀客瓢把子”

    “这是真的?”

    至侯芬眼睛睁得极大,摇着头道:“不会吧?”

    “有人说老王爷是靠洗劫了一批山东的移民才起的家!”

    “你”夏侯芬面色惨变了一下,道“我不相信!”

    她冷冷一笑,又看着江浪道:“我义父岂是这种人?岂能做这种事?你不要听人瞎说!谁说的?看我不”

    说到这里,她紧紧地咬着牙齿!

    江浪笑道:“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一句闲话,姑娘又何必这么认真呢?”

    “一句闲话你知道这些话有多严重!要是我义父听见了,准能气疯了!”

    说话时,忽见一只野兔跳了过来。

    江浪忙取出雕翎箭,策马追了过去。

    夏侯芬也纵骑追了上去。

    江浪当然不是存心射猎兔子,而是觉得很有缓和一下情绪的必要。

    而且,他还有很要紧的话,要从夏侯芬的嘴里套出来。于是,借着追兔子飞马而前。

    白兔子在深草丛里转了几转就不见了。

    两个人拼命地策着马,追出了好几里。

    这一阵子快马奔驰,真是过瘾极了!

    眼前是一棵大树,树阴漫延出好几丈远。

    两匹马径直地来到了树下,夏侯芬首先由鞍子上滚下来,在草地上打着滚儿!

    江浪刚刚下马,却被夏侯芬拖住了一只腿用力一翻,倒跌在芦花丛里!

    两个人在芦丛里打着滚儿,身子过处,芦花纷飞。

    秋高草长,壮马长嘶

    两个人滚得淋漓尽致,只觉得天旋地转,乾坤颠倒,人在大自然里,像是在太空缥缈的云层翻滚着,人世间的一切都抛开了。

    像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两个人直直地躺着,仰首看着天,一声一声地喘息着。

    身上、脸上、头上,全都是白白的芦花。

    这一阵子翻滚”真不知道滚了有多远——两三丈远近吧!

    天空掠过一行雁影儿。

    太阳的温熙使人那么惬意!

    人儿舒展在白云般的芦花丛上。

    四周是无限无边的白,人的性情在大自然的陶冶下,变得融洽而温和。

    “啊”良久之后,夏侯芬才喘出一大口气“好舒服!”

    她翻过身子来,手支下颚,打量着面前的江浪,道:“要是在这里过一辈子就好了。

    太舒服了!”

    江浪几乎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他知道,由于他与她的地位不同,不久,也许就在眼前,他门终必会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对于这件事,他心里一想起来就感到无限惭疚,然而为父兄家人以及全族入复仇的大义——示着他,使他不得苟安片刻。

    他已经感到迫不及待!

    现在,听说椿天戈出巡,只带了少数几个人,正是下手的良好机会,这颗心就禁不住怦然冲动了。

    他忍不住问道:“老王爷得几天才回来?”

    “大概三四天!”夏侯芬眯着眼睛道“我真希望他老人家出去久一点!”

    江浪道:“他是一个人上路的?”

    “不是单独走的,有崔平和桑二牛两个人跟着。这两个家伙,大家都叫他们哼哈二将,我义父走一步,他们跟一步,可是这一次”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就不吱声了。

    江浪紧问道:“这一次怎么样?”

    夏侯芬扬了一下眉毛,道:“我说过了,你可千万别张扬出去啊!”“姑娘请放心!”

    “崔平该倒霉了!”她冷冷地道。

    “三阿姨以及桑二牛已经暗地里把崔平在外面的所为、暗害我义父的证据,都收集起来跟他老人家讲了。我义父这一次特地带他出去,是含有深心的!”

    江浪心中不禁一惊,忙问:“姑娘的意思是”

    “详细情形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三姨娘这么说——因为我义父从来不跟我谈这些”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霍地翻身坐起来,笑道:

    “哎呀!有一件好消息,我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你那个仇人热河郡王铁崇琦死了,你知不知道?”

    “铁崇琦死了?”江浪一惊,坐起来问道“谁说的?”

    “一点都没错,是呼鲁兹酋长派人来说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侯芬道:“听说这位铁王爷是被他的一个叫七福晋的爱妾谋杀的”

    “是巧妃”江浪咬了一下牙齿,恨恨地道“这又是为什么?”

    夏侯芬道:“你不高兴?难道你不愿意他死?”

    “我原打算要亲手杀死他,为我拜弟复仇!”

    他无限怅恨地垂下头叹了口气,深深地遗憾着,遗憾着那个人面兽心的铁崇琦未能死在自己手上。

    夏侯芬皱了一下眉道:“听说那个杀他的七福晋,是为了一件宝贝——翡翠塔,才向铁崇琦下了毒手!”

    “原来这样!”江浪点点头道“翡翠塔呢?”

    “已被七福晋带走了!”

    “我这就明白了!”江浪微微一笑道。

    “这么说,一定是那位呼鲁兹酋长打探到了翡翠塔的下落,恐怕翡翠塔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你义父不甘心宝贝被人家吞了,也想插上一手!”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江浪一笑道:

    “可怜的七福晋,也许她根本就没有爱过那个自命不凡的铁王爷,也许她潜伏在铁王爷府里原本就存有用心的。只可惜她虽然把翡翠塔弄在了手中,却为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

    说到这里,他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叹!

    想到了那一日王府初雪之晨,在梅园曾蒙那位美丽的六福晋石亭赐坐,暗吐心声的一幕

    江浪默默地伤情了起来。

    如果机会适合,他倒愿意“拔刀相助”英雄救美一番。不为别的,只为了报答七福晋的“软语柔情”!

    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哪!

    男人的一生,能享有几回这种“美人青睐”的艳福?

    那位七福晋巧妃,原是身负绝学,并非等闲妇人!江浪如今细思下,才恍然明白,何以巧妃要他代她守秘——不要把她会武功的事情张扬出去。现在他才明白,她早已筹划好了如何对付铁崇琦了!

    江浪想到这里,心里已然有了主见。

    以此联想到诸王爷出行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把那件“翡翠塔”得到手。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这个原则之下,摆在面前,若干死者,正是活生生的证明。

    试想,当年蒙古亲王的死、盛京将军的死。铁崇琦的死,还可以预期到的七福晋之死、呼鲁兹酋长之死、甚至于褚天戈——如果褚天戈真会死在江浪手中,都毫无疑问与这个翡翠塔有关!

    这个翡翠塔当真不是一个吉祥的东西——害死了多少人,平添了多少孤魂仇!人的贪心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夏侯芬尽管对于义父的作为,已经微妙地有所感触,但是这十几年来,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有如水乳交融,外人要使之破裂,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江浪当然明白这一点。

    他已经感到,他与夏侯芬之间的友谊只怕不长了。因此,当他看到夏侯芬的笑脸每一刹那,总是立刻联想到她狰狞仗剑的另一副嘴脸!

    这就是说,夏侯芬每笑一次,他的内心都要浮上一层悲哀!

    “姑娘,老王爷是由哪一个方向去的?”

    “从这边。”夏侯芬丝毫也没想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顺着她手指之处,芦花丛里的那条黄土道路,弯弯曲曲地伸展着,像是通向天边,那么遥远!

    去是由这条路,回来当然也是由这条路。

    江浪心里有数地笑了笑,道:

    “老王爷那一身功夫,真是天下少见,据我所知,他老人家最最独到的一门功夫,还是他那一身罩功——姑娘你可知道?”

    “咦?”夏侯芬很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都知道?”

    “老王爷的神威,外面传说得太多了!”

    江浪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传说他老人家的一身罩功刀枪不入,不知是不是真的?”

    夏侯芬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是真的了!”

    江浪说:“我以前曾听师父说过,这是一种把气功和横练外功结合起来苦练而成的绝功。一旦功夫练成,全身上下刀枪不入”

    “除了练门儿穴眼!”

    “对了!”江浪一笑道“不知道老王爷的穴眼儿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夏侯芬在芦花里打了个滚儿,眼睛直直地看着当空的那株大树。

    江浪注意地聆听着。

    夏侯芬显然是个没有心机的人,否则,是万万不会直率地道出来的。

    她脑子里思索了一阵子,笑眯眯地道:

    “这事情有好多年了有一天晚上,他老人家正在练功夫——见了。不知为什么,只因为我看了他那次练功,差点儿挨他一顿打!”

    “究竟是为什么?”江浪的精力更加集中了。

    “我想,他老人家大概是在练罩功吧!”

    “罩功?”

    “大概是的!”

    夏侯芬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喃喃道:

    “顶上吊着七八个带刀刃儿的流星锤,义父他老人家只穿着一身单衣裳,眼看着那些流星锤耍开了,全都撞在了他老人家身上,居然没有一个地方受伤,真把我吓坏了!”

    江浪一声不响地听着一他内心尽管急着听下文,外表却没有大明显地表现出来。

    夏侯芬笑看着他道:“你猜他老人家的练门儿在哪里?”

    江浪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如果让你猜,恐怕你怎么也猜不着!”她几乎要笑出声来“告诉你吧,是在脚心!”

    “是了!”江浪心里忖道“这就难怪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的脸色显然变了一下——夏侯芬说得不错,如果她不说出来,自己还真是猜不出来呢。

    他百思得不着边际的一个结子,一旦解开了,顿时轻松了起来。

    “姑娘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的,我义父练这门功夫时,两只脚心用软金罩子紧紧地包扎着别的地方只穿着单衣,可见得这个地方是他老人家的穴眼练门!”

    江浪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他已经知道了他所想要知道的,高兴得跃身而起,说道:“走吧,我们找兔子去!”

    夏侯芬懒洋洋地躺在芦花丛里,说道:“不想去了,我懒得动,坐下来歇歇不好吗?”

    当江浪闷不吭声地坐了下来之后,她说道:

    “我们该谈谈你了!”

    江浪惊道:“谈我?”

    “嗯!”夏侯芬把下颚支在胳膊时上,那双明若秋水的眸子微微地眯着,道:

    “老实说,我好像一点也不了解你——你的家里有些什么人?还有过去的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你可以告诉我么?”

    江浪脸上泛出凄惨的笑容!

    他喃喃地说:“我只是一个极平凡的人,父母双亡,子然一身!”

    “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死于天灾人祸!”他冷冷地道“这些过去的事还是不提为好!”“唉!”夏侯芬深深垂下眸子,道“为什么我们的身世都这么可怜!”

    江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笑道:

    “我们诚然是不幸,但是比我们更不幸的人还多得是,一个人种下什么,必定会得到什么!”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对了,就是这个意思!”江浪看着夏侯芬,喃喃地道“姑娘,你打算在这个地方一直住下去吗?难道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夏侯芬怔了一下,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江浪说道:“我是说姑娘在内陆还有亲人没有?”

    夏侯芬摇了摇头,很伤感地道:

    “我已记不大清楚,好像有个姑姑,还有个舅舅可是,那时候我太小,哪里能记得清楚。”

    “不过”她又喃喃地接着道“这里我也不打算长住下去,江大哥,你的意思是”

    “没有什么,我只是觉得姑娘你大好年华,应该到中原内陆去跑跑,不要老守在一个地方!”

    夏侯芬顿时一喜,跳起来道:“好呀!江大哥,你跟我一块去好不好?过几天,我就跟义父说。”

    江浪笑了一下,道:“我?不,我看姑娘还是另外找一个人好了!”

    他心里实有难言之隐,每一次他注视着她的时候,内心总有说不出的愧疚,因此他不敢稍微对她在感情方面有一点点放纵,因为他知道自己终必会负她的。

    一想到这里,他内心就有说不出的悲哀、歉疚。此时,几乎连看她一眼的勇气也失去了!

    夏侯芬听了他这句话后,像石头似的呆住了。

    江浪默默地站起来,步向坐骑。

    “站住!”夏侯芬忽然扑过来,有些生气的样子“你先别走!”

    她的大小姐脾气发起来确实有点让人吃不消。

    江浪缓缓地回过脸来。

    夏侯芬脸上突然变化的表情,使他大吃一惊!

    “我知道哼哼”她脸色通红,恨恨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谁!你”江浪登时为之一呆!

    他是不擅说谎作伪的,夏侯芬的这几句话,就像上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子扎到了他心上。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窘得很厉害——好像昨夜与郭小苓的一切私情,都让她看见了似的!

    夏侯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直直地看着他。

    “你说你心里是不是想着她?”

    江浪喃喃道:“谁”

    “谁?小苓!”

    “”江浪一下就像触了电似的,苦笑了一下,未置可否。

    夏侯芬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忽然伸出两只手,抓住了江浪的衣服。

    “说,你给我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她?”她像是忽然丧失了理性,用力地拉扯着江浪的衣服,狠命地前后扯着。

    江浪蓦地抬起双手,擞住了她的手腕子。

    他眼睛里流露出愤怒、伤感、歉疚总之,那种情绪复杂,难于言表。

    “说!说!我要你亲口说,你是不是喜欢小苓?”

    “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姑娘,请你放开手!”

    夏侯芬冷笑着,死命地抓着他不放。

    原野里大风飕飕,可是她的声音尖锐得胜过了风声。

    “说,说,你说嘛!”

    她像是丧失了理性,有点歇斯底里的样子。

    她这种蛮横的表现,使江浪很反感。他两只手暗动真力,终于把夏侯芬的双手拉了下来!

    夏侯芬大发娇嗔地用力挣着。

    江浪冷冷地道:“姑娘,请你放冷静一点好不好?”

    “我要你说,要你说!”她的声音比先前更大了“说,你是不是喜欢小苓?”

    “我”江浪冷冷地道“我有我的自由,没有什么可告诉你!”

    “自由?好”她挣开了江浪紧紧握着的一双手,全身气得发抖,语不成声地道:

    “好,好,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大骗子!大骗子”

    江浪呆了一下,苦笑道:“我骗了你什么?”

    “你骗了我的感情,骗了我骗了我的心!”

    忽然,她用力地在江浪脸上打了一掌。

    这一掌力道不小,江浪身子一跄,差一点儿坐倒在地!

    夏侯芬似乎也不理解自己的失手,她微微愕了一下,两汪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河水,突地夺眶而出。

    无限的伤感和悲愤,把她那张原是人见人爱的脸给扭曲了。

    蓦地,掉头狂奔而去!

    江浪无限沮丧地垂下了头

    事情竟然演变到这般田地,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他对于自己与夏侯芬之间的关系,从最初一开始,就特别谨慎,想不到仍然给她一种错觉,认为欺骗了她。

    远处传来马声,他看见夏侯芬跃马而去。

    即使在盛怒之中,她乘骑在马上的芳姿依然那么动人,长长的秀发在风中飘舞着煞是好看。

    虽然相距得那么远,江浪却能猜测出她的面部表情——因为在她临走时,那凌厉而充满杀机的眼神儿,江浪仅仅瞥了一瞥,就吃了一大惊!

    他下意识地觉出了不妙。

    以夏侯芬如此任性的脾气,是很可能去找小苓论究一番的。

    “小苓”江浪口里喃喃地呼叫了一声,感到很是惊恐。

    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心地慈善的女孩子,一旦遭遇到夏侯芬任性的攻击,将会落得一种什么样的下场!

    江浪想到这里,实在难以保持镇定了。

    蓦地,他展开身形,扑向坐马,一径遁着夏侯芬去处追了下去!

    郭小苓斜倚在栏杆上,远望着宫院内那层漠漠的秋色。

    她昔日那静如止水的心湖,早已不安宁了。她的眼睛追踪着空中的那对秋蝶,不时地上下眨动着——难道那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她不止一次的脸上飞红,也不止一次的面现娇羞,更不止一次的唇角牵动,显现着内涵的温馨笑意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可喜的?人生得一知己,已属难能可贵,更何况得到了一个爱人。

    一个身兼“知己”、“爱人”双重身份的人!

    这个人使她了解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使她不再孤独,使她心有所属,使她恢复了信心,而且使她有勇气面对仇人!

    站立在廊子里,面前是拥挤着开放的一丛秋日黄花。

    昔日,她最感伤于李清照的那种哀情,其中最能引发她伤感的那两句是:

    “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然而此刻想来,却不再那么的凄怨了,原先那种共鸣之感随之而逝。

    一匹飞驰的骏马,驮着夏侯芬纤瘦的人影在发黄的草地里掠了过去。

    郭小苓显然未曾觉晓!

    那匹马,一直绕到了后楼石阶前停下来。

    夏侯芬凌然地由鞍前拔出了长剑,左手在皮鞍上力按了一下,整个身子如同一只大鸟,掠下了坐骑,飘落在石阶最上面的一层。

    她早就看见“她”了。

    眼光透视过一根根交错的铁栏杆,就看见了小苓婷婷的背影。

    夏侯芬紧紧咬了一下牙齿,怒火在她胸腔内燃烧着。她紧了一下手上的剑,忿忿地向着郭小苓站立的地方走过去,很快来到了小苓身后。

    小苓若不是沉醉于紊乱的情慷心事里,断然不会失之于“无觉”

    掌中剑泛闪着清冷的光华,是那么像它主人那张苍白的脸!

    在妒火之中,几乎很少有人还能保持着“理性”这两个字。

    她的剑比拟着小苓后心的位置,不止一次地作势想刺过去,可是每一次她都犹豫着,下不了手!

    “小苓!”她抖颤着,低叫了一声。

    小苓听到叫声,回过了身子。

    就在她方回过身来的一刹那。夏侯芬的剑已劈风而下!

    这一剑端的是劲猛力足,剑锋上闪烁出一片凌人的寒光,直向着小苓脸面劈了下来!

    郭小苓猝然大吃一惊!

    她原本身手绝高,只是二人站立的距离是那么近,简直是无从躲闪。

    郭小苓嘴里惊叫一声,左手倏出,用“拨云见日”的手法,向着剑身的侧面一击。

    当真是险到了极点!

    剑锋在小苓五指一拨之下,闪开了正面半尺“哧”一声挥落下去。

    郭小苓身若旋风地转了出去:

    饶是如此,那口锋利的剑尖,仍然是顺着她右侧肩部划了下去!

    伤虽不重,却也留下了一道三四寸长的血口子,鲜红的血一下子把她右边的淡青色袖子染红了。

    “芬姐,你疯了!”

    小苓一只手掩着负伤的肩部,惊惶地看着她。

    夏侯芬紧紧咬了一下牙,又霍地扑上来“飕”地一剑劈下去。

    “飕飕飕”一连三剑!

    剑光影里,小苓那般巧妙地运转着身子,然而看上去却是险到极点,每一剑都擦着她身子滑下去,其中任何一剑只要得手,小苓就别想再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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