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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刚刚叫了一声:“谷主”以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西仙已发现女儿逃走,立将卜常醒、包布书扔下“大鹏展翅”、“鹞子翻身”所有的绝活都施出来,接连十几个纵跃便将张亚男截下了。西仙银牙紧咬,起手又是一巴掌打到脸上,铁青着脸道:“亚男,你真的不要娘了?”张亚男含泪悲痛的道:“没有,女儿完全是为了娘好。”西仙那里肯信,大发雷霆的道:“胡说!你一再逃跑,还说是为了为娘的好,分明是一派胡言。”张亚男据理力辩道:“娘!姥山本来是吴总寨主的地盘,我们何必强人所难,中原多的是名山大泽,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地方。方公子所言非虚。真经确在黑白双煞手里,你老人打死他也没有用,何苦一定要与他们为敌呢?”西仙脸一沉,道:“你也在编排娘的不是?”张亚男道:“女儿不敢,只是为了维护娘的清誉。”春兰颇能体会张亚男的苦心,已将她的用意告知方少飞师徒,场中恶斗遂止。现在,是和是战,全在西仙一念之间了。西仙此刻陷入沉思中,不言不动!醉侠卜常醒最大量,见状朗声说道:“白谷主,看在令嫒的份上,今日之事,就此告终,再见了。”领着吴元俊,包布书、彭盈妹、方少飞转身退走。西仙立在十丈以外,扬声说道:“姥山之事,只是暂时告一段落,并非完全了结,将来如何处理,本仙子尚无定见,你们别乐。”一场暴风,总算在彼此均不伤颜面的情形下收场,张亚男居功至伟,由于她的心智,化解了一场两败俱伤的无谓纷争。“神州四杰”继续他们未完的工作,张亚男留在了母亲身边,方少飞独自一人,直奔京师。方少飞晓行夜宿,一路北上,渡黄河,过保定,这日已至青龙镇,距京城仅仅还剩下半天的路程。在青龙镇吃饭时,他发现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的梢。此人比他晚到,就坐在邻桌,看穿装打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双照子却炯炯有神,三十岁左右,天生的一张马脸,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的他的路数。方少飞故作不知,却暗中留意,马脸汉子趁他吃喝时,曾不时上下打量,形迹甚是可疑。确定了此人的心怀叵测,方少飞决定先探探他的底,上前搭讪道:“这位兄台贵姓?”不料,马脸汉一言未答,指指自己的耳朵表示是个聋子,刚上桌的一碗面才吃二三口,便付账匆匆而去。方少飞更坚信此人必有大问题,马上结账追出。初时那聋子只是缓步而行,及见方少飞追出,速度陡地加快,方少飞因想探明他的路数,并不急于将他擒获,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相随而行。出得青龙镇,北行数里,猛然间马脸汉子一个急转弯,拐进了左边一片丘陵地。丘陵地本来就高低不平,兼之上面又筑了不少坟墓,视线更差,方少飞怕他溜掉,及时打出一张天九牌。因为敌情不明,方少飞不想伤人,天九牌系从聋子耳旁打过,马脸汉子的反应出乎方少飞的意料,头也不回,一伸手便将天九牌捞住。这一来,摆明了他根本不聋,是练家子,而且身手不凡。“哼!不是万贞儿的鹰犬,就是北毒的爪牙,你跑不掉!”心忖间,人已加速追来,马脸汉子动作奇快,一眨间早已消失不见。丘陵地带,坟堆交错,高低起伏,连绵不绝,找一个人确非易事,方少飞一时大意,竟被人溜之大吉,在坟场里乱寻一通,毫无所获,正自懊恼间,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划破长空。这声音他可一点了不陌生,是响箭,循声望去,响箭斜直飞起,直入云端。不止一支,三支响箭,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那聋子原来是侦缉手。在往日,一听到这声音,看见这东西,他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没命的逃。现在,他不逃了,今日之方少飞已非昨日之方少飞。照准侦缉手射出响箭所在的方位,施展出“一苇渡江”的绝妙轻功。对方逃不出十丈,便被他生擒活捉。手持铁锏,抵住他的心窝,方少飞杀机满面的喝问道:“毫无疑问,你是万贞儿手下的侦缉手,为何装聋作哑?”失手被擒,命在俄顷,侦缉手透体生寒,那还有胆子再逞强,闻言实话实说道:“是为了掩人耳目。”“你是妖妇安排在青龙镇的桩子?还是临时部署的?”“是三天前临时部署的。”“准备对付谁?”“就是你。”“你认得我?”“当然,你是钦命要犯方少飞。”“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青龙镇?”“娘娘的密探遍布各地,你还没有过黄河我们便得消息,青龙镇乃京师门户,故而预作部署。”“有多少人?”“四名刀客,十二名侦缉手。”方少飞道:“庐州三凶与快刀王立一伙人呢?”“可能就在这附近不远。”“好!难得你如此干脆,赏你一个痛快,自行废掉武功,挖去双眼,滚吧!”武林中人,废掉武功就形同废人,挖去双目,必然要生活在黑暗世界,可谓生不如死,骇得侦缉手心胆俱裂,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哀求道:“请方公子高抬贵手,赏小的一条生路。”方少飞收回铁锏,往肩膀上一扛,从容不迫的道:“这就是一条生路,不要不知足,死在你们手下的人,何止千百,这样的处置已是从轻发落了。”“吃人的短嘴,拿人的手短,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公子开恩。”“不行!我要是饶了你,何以和巢湖三十六寨死难的弟兄,三位师父的家小,以及无数惨遭万贞儿,王立他们毒手的人交代?”这位侦缉手是个软骨头,仍自磕头如捣蒜,不住的哀求。蓦闻有人大声暴喝,道:“真没出息!”声到、人到、刀到,是七号刀客。七号刀客好俐落的刀法,刀光一闪,惨叫声起,仅仅就这么一闪一叫,便告寂止,侦缉手的人头已骨碌滚出去四五尺。刀刃太锋利,刀法太精绝,青锋过处,并未见血,直至人头静止时,脖子上才喷出热腾腾的血来。无巧不巧,鲜血喷向人头,眼珠尚在眨动,经血水一喷,这才完全合上。方少飞双眉一皱,冷声道:“朋友好刀法!”七号刀客头一昂,道:“好刀也得好头来配,你方少飞的脑袋方圆饱满,定可相得益彰。”此人谈笑自如,拿杀人当乐事,双刀“铿锵”一碰撞,倏地分开“双龙抢珠”两个方位,一个目标,疾取方少飞吃饭的家伙。方少飞一声冷笑,不退反进,铁锏高举过顶,疾迎而上,火星四溅中硬将双刀封住。“找死!”左手竖立如刀,插进七号刀客的心窝,穿透心脏,当场气绝身亡。一招,只用了一招就解决一个人见人怕的刀客“掌中刀”的功夫果然震古铄今,不同凡响。杀了一个刀客,方少飞意犹未尽,一时豪性大发,登上坟丘,朗声说道:“各位既已到来,何必藏头露尾?你们寻找方某多时,现在就请出来吧,方某在此候驾了。”这话其实是多余的,余音尚自绕耳未绝,四下里人头晃动,已涌上来一大群人。朱-桢,万家栋在东边,庐州三凶在西方,南面是三名刀客,北面是十名侦缉手,一个个狼行虎步,其势如风,霎时便到了坟堆的四周。万家栋到的最早,嗓门也最大,面带奸笑,一脸傲气的道:“方少飞,巢湖一别,咱们差不多半年没见了吧?”方少飞冷然一笑,道:“没这么久,太原双塔寺还照过一次面,你大概没留意吧。”朱-桢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噢!你也去过双塔寺,这样说起来,江湖传言不假,你当真是黑煞龙飞的代表人?”方少飞道:“没错!在下是替人跑了一趟双塔寺。”江湖浪子花三郎神色一紧,望了大法师哈山克,逍遥子费无极一眼,眉飞色舞的说道:“看来,咱们时来运转,今天非但可以稳赚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还外加一部‘玄天真经’,真是妙极了,妙极了。”逍遥子费无极闻言怦然心动,不疾不徐地道:“方少飞,你是聪明人,聪明人相信一定不会做傻事,乖乖的将真经交出来,道爷我给你一个全尸。”方少飞横扫全场一眼,道:“谢了!死后之事用不到活人操心,全尸碎尸都一样。”大法师哈山克道:“娃儿别耍嘴皮子,交出真经来对你好处多。”方少飞故意拿他开心,道:“且说说都有那些好处?”哈山克道:“赏你个全尸不算,另外老衲再送你一副上好的棺木,替你刨一个坑。”方少飞存心挖苦他,道:“何不披麻戴孝,再雇一班吹鼓手,全部包办。”万家栋大吼一声,道:“方少飞,你死到临头了,还逞口舌之利,交出真经来是死,不交出来也是死,最佳的选择莫过于自行了断,这样大家都省事。”方少飞拍打一下背后的包袱-,道:“真经在这里,有本事的自己来抢!”“抢就抢,你以为小爷我不敢!”话声一落,万家栋拔刀而上,猛往坟上冲。他这儿一发动,其余的人也跟着蜂拥而上,一开始便是群殴的火爆场面。所幸方少飞占尽地利,坟堆虽然不高,仅丈许,不大,约二丈方圆,可是坡度甚大,方少飞高高在上,极易控制全局。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一轮猛攻后,竟无一人能够顺利登上坟丘,十名侦缉手奉命打头阵,已是二死三伤。方少飞居高临下,他此刻功力又大有精进,掌中刀、指中剑、迷踪拳、天九牌等功夫皆不易消受,三凶等人相互观望,无人敢再轻捋虎须。一名三号刀客乍然大喝一声:“杀!”舞动着双刀,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刀客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的戒律只有七个字:不是成功便是死!是以一路抢攻到底,身上挨了两张天九牌,仍誓死不退,遂被他登上坟丘。“你这是自寻死路!”双脚尚未站稳,方少飞喝声中挥锏猛砸,刀客举刀迎架,被铁锏震得脱手飞出,用另一把刀拦腰扫来,方少飞突出奇招,游刃而上,顺着刀客握刀的手臂,直往前进,以指代剑,硬生生的戮进三号刀客的腋下。惨叫声中,刀客滚下坟丘,死了!却给另一名九号刀客制造了一个最佳的出手机会,就在方少飞得手,三号刀客丧命的同一时间,九号刀客腾空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势,飞扑到方少飞头顶三尺之处。“拿命来!”“拿命来!”第一声暴喝发自九号刀客之口,同样用的是“双龙抢珠”一式,双刀齐出,疾取方少飞项上的人头。第二声暴喝却并非方少飞所喊,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全凭直觉本能,挺锏上刺。快如电光石火,险似一发千钧,双刀已近在三尺,刀风森寒透骨,方少飞暗叫一声:“这下要糟!”说时迟,那时快,方少飞蓦见人上有人,就好像叠罗汉一般,林玲如幽灵鬼魅一样出现在九号刀客的上方。林玲来势快,出手更快,万家栋在上面大叫:“小心!”根本来不及援手,林玲已坠击而下,一掌印上了九号刀客的背心。南僧的“七巧掌”威力无边,林玲用力又猛,九号刀客立时心脉尽碎,架在方少飞脖子上的双刀后继无力,脱手落地,反被方少飞一锏穿心而过,抛出去三丈有余。林玲飘然落地,方少飞既惊且喜,道:“林玲,你来的正是时候,新赊旧欠,十几年来的屈辱,咱们今天有机会全部讨回来了。”朱-桢见半空中掉下一个大美人来,惊为天仙,不禁怦然心动,正不知伊人为谁,听得方少飞之言,这才弄清楚原来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林家姑娘。对朱-桢的心事,万家栋知之甚稔,扭头对他说道:“她回来就好办了,赶明儿我禀明贵妃姑姑,马上给你纳一个妃子。”朱-桢的眼睛,一直瞧在林玲身上,上前一步问道:“你真的是林田甫的女儿林玲姑娘?”“我是林玲,小时候不知道被你们欺负过多少遍。”朱-桢的话好露骨:“林玲!我要娶你,小的时候我就说过。”林玲的答复更干脆:“我不会嫁给你,小的时候我也这样说过。”万家栋冷哼一声,道:“哼,这可由不得你!”方少飞道:“真是笑话,婚姻之事须两情相悦,岂可用强?”万家栋道:“强迫又怎么样,只要贵妃姑姑的聘礼往林家一送,看她嫁不嫁。”这是一件麻烦事,假如万贞儿真的这样做,可真不好对付,方少飞道:“想娶林姑娘,首先得留得命在,若是命丧青龙镇,就只好寄望下辈子了。”朱-桢不甘示弱,怒声骂道:“方少飞,青龙镇正是你的埋骨之所,有种你就下来见个真章。”方少飞每听他说要娶林玲,心里就有气,出言挖苦道:“朱-桢,上面下面都一样,在巢湖时你就已经死过一次了,手下败将,不要在此言勇,叫快刀王立来。”江湖浪子花三朗声道:“对付你一个小小的方少飞,还用不到王大人。”方少飞激将道:“既然花大,侠如此自信,干嘛光说不练?”花三郎还没有来得及生气,逍遥子费无极已光火了,道:“这小子简直目中无人,咱们干掉他!”三凶眼波流转,意见一致“一鹤冲天”拔起数丈之高,俯身疾冲而下,似苍鹰攫兔,似饿虎扑羊,齐向坟丘上扑到。庐州三凶都是响叮当的人物,均非浪得虚名,确有其真才实学。林玲、方少飞一点也不敢轻忽大意,二人眼神互换,脊背相贴,静待强敌。以逸待劳,以不变应万变。此法正与三凶的想法相左,他们凌空施袭的目的,就是想将二人逼下坟丘,再行各个击破。岂料方、林二人站直坟头,屹立不动。三凶见逼不下二人,立马变扑击之势为掌,同时推出三股劲气,如排山倒海,似雷霆万钧。今日之方、林二小,岂可与它日同日而语。方少飞运起“玄天大法”林玲运起“无量佛寿功”二股罡气迎击三凶。坟丘上爆出一串震耳欲聋的暴响。响声过后,眼前发生的事简直骇人听闻,一座偌大的坟墓,整个被震蹦震塌,砂土碎石旋滚翻飞,遮天蔽日,不辨五指,墓穴内棺木已破,白骨森森。五个人一齐向外倒飞出去。待砂落土止,视线清明时,庐州三凶,朱-桢、万家栋等人已走得无影无踪。拍弹掉满身的尘砂,林玲道:“咦!他们怎么全跑了!”方少飞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到了京城再一个一个的去找他们。”重返官道,继续北行,方少飞将双塔寺分手后的事告诉了林玲,问道:“玲妹,你回家去过了吗?”不提家还好,一提家林玲就伤心欲绝,凄凄然道:“别提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回过家。”“怎么不回去呢,这一阵子你跑到那里去了?”“还说呢,还不是为了你一直在南北奔波,今天有人说你在南边,明天又有人说你在北边,害得人家忽南忽北跑了不少冤枉路,那有时间回家。”二人边说边走,一路紧赶,天大黑前已进入了北京城。这是他们生长的地方,一切依旧,他们却长大了,而且学得一身好功夫。用近乡情怯这句话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最是恰当不过,一方面恨不能一下就飞回家去,好共叙天伦,另一方面却又有点害怕,怕见慈母头上华发,怕见老父额头皱纹,更怕星移斗换,人事全非。“少飞哥,先回我家去好吗?”“我家近,当然是回我家,然后一起到你家去。”“好嘛好嘛!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反正也不差一时半刻。”他们好像又回到儿时,连说话的口气都像小孩子,林玲从小就听惯了少飞的话。跟着他来到方家。奇怪,方家的大门是敞着的,里面却没有灯。方少飞知道父亲有早睡的习惯,亦未介意,迳自走进去。“爹!爹!”方御史没有应声。“娘!娘!”方夫人没有现身。“大哥!大哥!”也没见方少俊出来。方少飞的心情七上八下,走近房门一看,房门已下了锁。事情的确透着古怪,方少飞免不了有点着慌,林玲道:“飞哥哥,别急,到我家去问问就知道了。”一语提醒了梦中人,方少飞精神一振,道:“对,问问林伯伯就知分晓,咱们走。”大门之外,突然有人接口说道广“走?只怕飞也飞不了啦。”快刀王立应声而入,身后跟着一大群锦衣卫。从几间空房子里又跳出来不少人,有庐州三凶,太监张敏、朱-桢、万家栋、刀客、侦缉手,以及大内高手,黑忽忽的一大片,早将方、林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万贞儿的鹰犬几乎倾巢而出,此刻的形势,二小真的是插翅难飞。方少飞临危不乱,略微想一想,道:“难怪三凶会溜之乎也,路上又出奇的平静,原来,你们打我们不过,跑回来请救兵呀!”万家栋脸皮真厚,居然答道:“不错,我们快马返京,张网以待,为的就是要捕你这只大笨鸟。”方少飞心系双亲及兄长下落,懒得跟他斗嘴,转对快刀王立道:“你把家父他们怎么样了?”快刀王立耸耸双肩,道:“已被捕下狱。”此话如一声霹雳,方少飞头脑一阵晕眩,差点栽下去,道:“王立,你竟敢擅抓朝廷命官,凭什么?”快刀王立嘿嘿阴笑道:“凭方正他窝藏钦命要犯。”方少飞冷笑道:“你有没有搞错,我是方家亲生的儿子,这‘窝藏’二字是从何说起?”太监张敏的三角眼一翻,声音比鬼叫还难听,道:“方小子,你听清楚,你根本就不是方老头亲生的儿子。”方少飞从来不曾听过这样的话语,不禁愕然一呆,道:“你说什么,我不是方家儿子?”张敏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么,我是谁?”“钦命要犯!”“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钦命要犯?”“凭你是个癞痢头,阴谋篡夺皇位的就是你!”“张敏,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在下可不是癞痢头。”自从修练“玄天大法”后,不知何故,方少飞的头顶心已生出毛发,与别处的发色长短均一致,跟常人一般无二,往日一直戴在他头上的帽子已弃而不用。说话时还特意的将头低下来,指给大家看。王立、花三郎、万有栋等人齐皆一愣,张敏冲上前来,口沫四溅的道:“方少飞,少耍花枪,六七年前,卜常醒那个老酒鬼就在此地玩过一套,故技重演骗不了谁。”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方少飞深知此时讲理无益,不再多费唇舌,道:“你们夜入民宅,到底意欲何为?”张敏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自然是要捕你归案。”方少飞怒目而视,环扫全场一眼,威风凛凛的道:“那就上来抓呀。”张敏吼道:“老子正有这个意思。”身形一长,探臂就抓,别看他为人猥琐,专干些逢迎拍马的勾当,武功亦颇不弱,方少飞与他近在咫尺,早就盘算好,只要他攻上前来,决定先将他擒住再说,那知一击不中,竟被他如泥鳅般溜了,待要追上去再施杀手,快刀王立已挥刀堵上来,沉声说道:“方少飞,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插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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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刚刚叫了一声:“谷主”以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西仙已发现女儿逃走,立将卜常醒、包布书扔下“大鹏展翅”、“鹞子翻身”所有的绝活都施出来,接连十几个纵跃便将张亚男截下了。西仙银牙紧咬,起手又是一巴掌打到脸上,铁青着脸道:“亚男,你真的不要娘了?”张亚男含泪悲痛的道:“没有,女儿完全是为了娘好。”西仙那里肯信,大发雷霆的道:“胡说!你一再逃跑,还说是为了为娘的好,分明是一派胡言。”张亚男据理力辩道:“娘!姥山本来是吴总寨主的地盘,我们何必强人所难,中原多的是名山大泽,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地方。方公子所言非虚。真经确在黑白双煞手里,你老人打死他也没有用,何苦一定要与他们为敌呢?”西仙脸一沉,道:“你也在编排娘的不是?”张亚男道:“女儿不敢,只是为了维护娘的清誉。”春兰颇能体会张亚男的苦心,已将她的用意告知方少飞师徒,场中恶斗遂止。现在,是和是战,全在西仙一念之间了。西仙此刻陷入沉思中,不言不动!醉侠卜常醒最大量,见状朗声说道:“白谷主,看在令嫒的份上,今日之事,就此告终,再见了。”领着吴元俊,包布书、彭盈妹、方少飞转身退走。西仙立在十丈以外,扬声说道:“姥山之事,只是暂时告一段落,并非完全了结,将来如何处理,本仙子尚无定见,你们别乐。”一场暴风,总算在彼此均不伤颜面的情形下收场,张亚男居功至伟,由于她的心智,化解了一场两败俱伤的无谓纷争。“神州四杰”继续他们未完的工作,张亚男留在了母亲身边,方少飞独自一人,直奔京师。方少飞晓行夜宿,一路北上,渡黄河,过保定,这日已至青龙镇,距京城仅仅还剩下半天的路程。在青龙镇吃饭时,他发现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的梢。此人比他晚到,就坐在邻桌,看穿装打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双照子却炯炯有神,三十岁左右,天生的一张马脸,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的他的路数。方少飞故作不知,却暗中留意,马脸汉子趁他吃喝时,曾不时上下打量,形迹甚是可疑。确定了此人的心怀叵测,方少飞决定先探探他的底,上前搭讪道:“这位兄台贵姓?”不料,马脸汉一言未答,指指自己的耳朵表示是个聋子,刚上桌的一碗面才吃二三口,便付账匆匆而去。方少飞更坚信此人必有大问题,马上结账追出。初时那聋子只是缓步而行,及见方少飞追出,速度陡地加快,方少飞因想探明他的路数,并不急于将他擒获,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相随而行。出得青龙镇,北行数里,猛然间马脸汉子一个急转弯,拐进了左边一片丘陵地。丘陵地本来就高低不平,兼之上面又筑了不少坟墓,视线更差,方少飞怕他溜掉,及时打出一张天九牌。因为敌情不明,方少飞不想伤人,天九牌系从聋子耳旁打过,马脸汉子的反应出乎方少飞的意料,头也不回,一伸手便将天九牌捞住。这一来,摆明了他根本不聋,是练家子,而且身手不凡。“哼!不是万贞儿的鹰犬,就是北毒的爪牙,你跑不掉!”心忖间,人已加速追来,马脸汉子动作奇快,一眨间早已消失不见。丘陵地带,坟堆交错,高低起伏,连绵不绝,找一个人确非易事,方少飞一时大意,竟被人溜之大吉,在坟场里乱寻一通,毫无所获,正自懊恼间,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突然划破长空。这声音他可一点了不陌生,是响箭,循声望去,响箭斜直飞起,直入云端。不止一支,三支响箭,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那聋子原来是侦缉手。在往日,一听到这声音,看见这东西,他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没命的逃。现在,他不逃了,今日之方少飞已非昨日之方少飞。照准侦缉手射出响箭所在的方位,施展出“一苇渡江”的绝妙轻功。对方逃不出十丈,便被他生擒活捉。手持铁锏,抵住他的心窝,方少飞杀机满面的喝问道:“毫无疑问,你是万贞儿手下的侦缉手,为何装聋作哑?”失手被擒,命在俄顷,侦缉手透体生寒,那还有胆子再逞强,闻言实话实说道:“是为了掩人耳目。”“你是妖妇安排在青龙镇的桩子?还是临时部署的?”“是三天前临时部署的。”“准备对付谁?”“就是你。”“你认得我?”“当然,你是钦命要犯方少飞。”“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青龙镇?”“娘娘的密探遍布各地,你还没有过黄河我们便得消息,青龙镇乃京师门户,故而预作部署。”“有多少人?”“四名刀客,十二名侦缉手。”方少飞道:“庐州三凶与快刀王立一伙人呢?”“可能就在这附近不远。”“好!难得你如此干脆,赏你一个痛快,自行废掉武功,挖去双眼,滚吧!”武林中人,废掉武功就形同废人,挖去双目,必然要生活在黑暗世界,可谓生不如死,骇得侦缉手心胆俱裂,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哀求道:“请方公子高抬贵手,赏小的一条生路。”方少飞收回铁锏,往肩膀上一扛,从容不迫的道:“这就是一条生路,不要不知足,死在你们手下的人,何止千百,这样的处置已是从轻发落了。”“吃人的短嘴,拿人的手短,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公子开恩。”“不行!我要是饶了你,何以和巢湖三十六寨死难的弟兄,三位师父的家小,以及无数惨遭万贞儿,王立他们毒手的人交代?”这位侦缉手是个软骨头,仍自磕头如捣蒜,不住的哀求。蓦闻有人大声暴喝,道:“真没出息!”声到、人到、刀到,是七号刀客。七号刀客好俐落的刀法,刀光一闪,惨叫声起,仅仅就这么一闪一叫,便告寂止,侦缉手的人头已骨碌滚出去四五尺。刀刃太锋利,刀法太精绝,青锋过处,并未见血,直至人头静止时,脖子上才喷出热腾腾的血来。无巧不巧,鲜血喷向人头,眼珠尚在眨动,经血水一喷,这才完全合上。方少飞双眉一皱,冷声道:“朋友好刀法!”七号刀客头一昂,道:“好刀也得好头来配,你方少飞的脑袋方圆饱满,定可相得益彰。”此人谈笑自如,拿杀人当乐事,双刀“铿锵”一碰撞,倏地分开“双龙抢珠”两个方位,一个目标,疾取方少飞吃饭的家伙。方少飞一声冷笑,不退反进,铁锏高举过顶,疾迎而上,火星四溅中硬将双刀封住。“找死!”左手竖立如刀,插进七号刀客的心窝,穿透心脏,当场气绝身亡。一招,只用了一招就解决一个人见人怕的刀客“掌中刀”的功夫果然震古铄今,不同凡响。杀了一个刀客,方少飞意犹未尽,一时豪性大发,登上坟丘,朗声说道:“各位既已到来,何必藏头露尾?你们寻找方某多时,现在就请出来吧,方某在此候驾了。”这话其实是多余的,余音尚自绕耳未绝,四下里人头晃动,已涌上来一大群人。朱-桢,万家栋在东边,庐州三凶在西方,南面是三名刀客,北面是十名侦缉手,一个个狼行虎步,其势如风,霎时便到了坟堆的四周。万家栋到的最早,嗓门也最大,面带奸笑,一脸傲气的道:“方少飞,巢湖一别,咱们差不多半年没见了吧?”方少飞冷然一笑,道:“没这么久,太原双塔寺还照过一次面,你大概没留意吧。”朱-桢的脸色微微一变,道:“噢!你也去过双塔寺,这样说起来,江湖传言不假,你当真是黑煞龙飞的代表人?”方少飞道:“没错!在下是替人跑了一趟双塔寺。”江湖浪子花三郎神色一紧,望了大法师哈山克,逍遥子费无极一眼,眉飞色舞的说道:“看来,咱们时来运转,今天非但可以稳赚五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还外加一部‘玄天真经’,真是妙极了,妙极了。”逍遥子费无极闻言怦然心动,不疾不徐地道:“方少飞,你是聪明人,聪明人相信一定不会做傻事,乖乖的将真经交出来,道爷我给你一个全尸。”方少飞横扫全场一眼,道:“谢了!死后之事用不到活人操心,全尸碎尸都一样。”大法师哈山克道:“娃儿别耍嘴皮子,交出真经来对你好处多。”方少飞故意拿他开心,道:“且说说都有那些好处?”哈山克道:“赏你个全尸不算,另外老衲再送你一副上好的棺木,替你刨一个坑。”方少飞存心挖苦他,道:“何不披麻戴孝,再雇一班吹鼓手,全部包办。”万家栋大吼一声,道:“方少飞,你死到临头了,还逞口舌之利,交出真经来是死,不交出来也是死,最佳的选择莫过于自行了断,这样大家都省事。”方少飞拍打一下背后的包袱-,道:“真经在这里,有本事的自己来抢!”“抢就抢,你以为小爷我不敢!”话声一落,万家栋拔刀而上,猛往坟上冲。他这儿一发动,其余的人也跟着蜂拥而上,一开始便是群殴的火爆场面。所幸方少飞占尽地利,坟堆虽然不高,仅丈许,不大,约二丈方圆,可是坡度甚大,方少飞高高在上,极易控制全局。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对杀一双!一轮猛攻后,竟无一人能够顺利登上坟丘,十名侦缉手奉命打头阵,已是二死三伤。方少飞居高临下,他此刻功力又大有精进,掌中刀、指中剑、迷踪拳、天九牌等功夫皆不易消受,三凶等人相互观望,无人敢再轻捋虎须。一名三号刀客乍然大喝一声:“杀!”舞动着双刀,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刀客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的戒律只有七个字:不是成功便是死!是以一路抢攻到底,身上挨了两张天九牌,仍誓死不退,遂被他登上坟丘。“你这是自寻死路!”双脚尚未站稳,方少飞喝声中挥锏猛砸,刀客举刀迎架,被铁锏震得脱手飞出,用另一把刀拦腰扫来,方少飞突出奇招,游刃而上,顺着刀客握刀的手臂,直往前进,以指代剑,硬生生的戮进三号刀客的腋下。惨叫声中,刀客滚下坟丘,死了!却给另一名九号刀客制造了一个最佳的出手机会,就在方少飞得手,三号刀客丧命的同一时间,九号刀客腾空而起,以泰山压顶之势,飞扑到方少飞头顶三尺之处。“拿命来!”“拿命来!”第一声暴喝发自九号刀客之口,同样用的是“双龙抢珠”一式,双刀齐出,疾取方少飞项上的人头。第二声暴喝却并非方少飞所喊,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全凭直觉本能,挺锏上刺。快如电光石火,险似一发千钧,双刀已近在三尺,刀风森寒透骨,方少飞暗叫一声:“这下要糟!”说时迟,那时快,方少飞蓦见人上有人,就好像叠罗汉一般,林玲如幽灵鬼魅一样出现在九号刀客的上方。林玲来势快,出手更快,万家栋在上面大叫:“小心!”根本来不及援手,林玲已坠击而下,一掌印上了九号刀客的背心。南僧的“七巧掌”威力无边,林玲用力又猛,九号刀客立时心脉尽碎,架在方少飞脖子上的双刀后继无力,脱手落地,反被方少飞一锏穿心而过,抛出去三丈有余。林玲飘然落地,方少飞既惊且喜,道:“林玲,你来的正是时候,新赊旧欠,十几年来的屈辱,咱们今天有机会全部讨回来了。”朱-桢见半空中掉下一个大美人来,惊为天仙,不禁怦然心动,正不知伊人为谁,听得方少飞之言,这才弄清楚原来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林家姑娘。对朱-桢的心事,万家栋知之甚稔,扭头对他说道:“她回来就好办了,赶明儿我禀明贵妃姑姑,马上给你纳一个妃子。”朱-桢的眼睛,一直瞧在林玲身上,上前一步问道:“你真的是林田甫的女儿林玲姑娘?”“我是林玲,小时候不知道被你们欺负过多少遍。”朱-桢的话好露骨:“林玲!我要娶你,小的时候我就说过。”林玲的答复更干脆:“我不会嫁给你,小的时候我也这样说过。”万家栋冷哼一声,道:“哼,这可由不得你!”方少飞道:“真是笑话,婚姻之事须两情相悦,岂可用强?”万家栋道:“强迫又怎么样,只要贵妃姑姑的聘礼往林家一送,看她嫁不嫁。”这是一件麻烦事,假如万贞儿真的这样做,可真不好对付,方少飞道:“想娶林姑娘,首先得留得命在,若是命丧青龙镇,就只好寄望下辈子了。”朱-桢不甘示弱,怒声骂道:“方少飞,青龙镇正是你的埋骨之所,有种你就下来见个真章。”方少飞每听他说要娶林玲,心里就有气,出言挖苦道:“朱-桢,上面下面都一样,在巢湖时你就已经死过一次了,手下败将,不要在此言勇,叫快刀王立来。”江湖浪子花三朗声道:“对付你一个小小的方少飞,还用不到王大人。”方少飞激将道:“既然花大,侠如此自信,干嘛光说不练?”花三郎还没有来得及生气,逍遥子费无极已光火了,道:“这小子简直目中无人,咱们干掉他!”三凶眼波流转,意见一致“一鹤冲天”拔起数丈之高,俯身疾冲而下,似苍鹰攫兔,似饿虎扑羊,齐向坟丘上扑到。庐州三凶都是响叮当的人物,均非浪得虚名,确有其真才实学。林玲、方少飞一点也不敢轻忽大意,二人眼神互换,脊背相贴,静待强敌。以逸待劳,以不变应万变。此法正与三凶的想法相左,他们凌空施袭的目的,就是想将二人逼下坟丘,再行各个击破。岂料方、林二人站直坟头,屹立不动。三凶见逼不下二人,立马变扑击之势为掌,同时推出三股劲气,如排山倒海,似雷霆万钧。今日之方、林二小,岂可与它日同日而语。方少飞运起“玄天大法”林玲运起“无量佛寿功”二股罡气迎击三凶。坟丘上爆出一串震耳欲聋的暴响。响声过后,眼前发生的事简直骇人听闻,一座偌大的坟墓,整个被震蹦震塌,砂土碎石旋滚翻飞,遮天蔽日,不辨五指,墓穴内棺木已破,白骨森森。五个人一齐向外倒飞出去。待砂落土止,视线清明时,庐州三凶,朱-桢、万家栋等人已走得无影无踪。拍弹掉满身的尘砂,林玲道:“咦!他们怎么全跑了!”方少飞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到了京城再一个一个的去找他们。”重返官道,继续北行,方少飞将双塔寺分手后的事告诉了林玲,问道:“玲妹,你回家去过了吗?”不提家还好,一提家林玲就伤心欲绝,凄凄然道:“别提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回过家。”“怎么不回去呢,这一阵子你跑到那里去了?”“还说呢,还不是为了你一直在南北奔波,今天有人说你在南边,明天又有人说你在北边,害得人家忽南忽北跑了不少冤枉路,那有时间回家。”二人边说边走,一路紧赶,天大黑前已进入了北京城。这是他们生长的地方,一切依旧,他们却长大了,而且学得一身好功夫。用近乡情怯这句话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最是恰当不过,一方面恨不能一下就飞回家去,好共叙天伦,另一方面却又有点害怕,怕见慈母头上华发,怕见老父额头皱纹,更怕星移斗换,人事全非。“少飞哥,先回我家去好吗?”“我家近,当然是回我家,然后一起到你家去。”“好嘛好嘛!你怎么说就怎么做,反正也不差一时半刻。”他们好像又回到儿时,连说话的口气都像小孩子,林玲从小就听惯了少飞的话。跟着他来到方家。奇怪,方家的大门是敞着的,里面却没有灯。方少飞知道父亲有早睡的习惯,亦未介意,迳自走进去。“爹!爹!”方御史没有应声。“娘!娘!”方夫人没有现身。“大哥!大哥!”也没见方少俊出来。方少飞的心情七上八下,走近房门一看,房门已下了锁。事情的确透着古怪,方少飞免不了有点着慌,林玲道:“飞哥哥,别急,到我家去问问就知道了。”一语提醒了梦中人,方少飞精神一振,道:“对,问问林伯伯就知分晓,咱们走。”大门之外,突然有人接口说道广“走?只怕飞也飞不了啦。”快刀王立应声而入,身后跟着一大群锦衣卫。从几间空房子里又跳出来不少人,有庐州三凶,太监张敏、朱-桢、万家栋、刀客、侦缉手,以及大内高手,黑忽忽的一大片,早将方、林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万贞儿的鹰犬几乎倾巢而出,此刻的形势,二小真的是插翅难飞。方少飞临危不乱,略微想一想,道:“难怪三凶会溜之乎也,路上又出奇的平静,原来,你们打我们不过,跑回来请救兵呀!”万家栋脸皮真厚,居然答道:“不错,我们快马返京,张网以待,为的就是要捕你这只大笨鸟。”方少飞心系双亲及兄长下落,懒得跟他斗嘴,转对快刀王立道:“你把家父他们怎么样了?”快刀王立耸耸双肩,道:“已被捕下狱。”此话如一声霹雳,方少飞头脑一阵晕眩,差点栽下去,道:“王立,你竟敢擅抓朝廷命官,凭什么?”快刀王立嘿嘿阴笑道:“凭方正他窝藏钦命要犯。”方少飞冷笑道:“你有没有搞错,我是方家亲生的儿子,这‘窝藏’二字是从何说起?”太监张敏的三角眼一翻,声音比鬼叫还难听,道:“方小子,你听清楚,你根本就不是方老头亲生的儿子。”方少飞从来不曾听过这样的话语,不禁愕然一呆,道:“你说什么,我不是方家儿子?”张敏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那么,我是谁?”“钦命要犯!”“你们凭什么认定我是钦命要犯?”“凭你是个癞痢头,阴谋篡夺皇位的就是你!”“张敏,睁大你的狗眼,看仔细,在下可不是癞痢头。”自从修练“玄天大法”后,不知何故,方少飞的头顶心已生出毛发,与别处的发色长短均一致,跟常人一般无二,往日一直戴在他头上的帽子已弃而不用。说话时还特意的将头低下来,指给大家看。王立、花三郎、万有栋等人齐皆一愣,张敏冲上前来,口沫四溅的道:“方少飞,少耍花枪,六七年前,卜常醒那个老酒鬼就在此地玩过一套,故技重演骗不了谁。”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方少飞深知此时讲理无益,不再多费唇舌,道:“你们夜入民宅,到底意欲何为?”张敏道:“你这是明知故问,自然是要捕你归案。”方少飞怒目而视,环扫全场一眼,威风凛凛的道:“那就上来抓呀。”张敏吼道:“老子正有这个意思。”身形一长,探臂就抓,别看他为人猥琐,专干些逢迎拍马的勾当,武功亦颇不弱,方少飞与他近在咫尺,早就盘算好,只要他攻上前来,决定先将他擒住再说,那知一击不中,竟被他如泥鳅般溜了,待要追上去再施杀手,快刀王立已挥刀堵上来,沉声说道:“方少飞,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插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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