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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中文网 www.yanqingzw.com,升官发财在宋朝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 若不是真的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又哪儿会给远在密州的他写信?

    赵祯眼眶微烫。

    他好像还是头回切实体会到,被人疼宠、重视、纵容着可放心任性的滋味,而不仅是当做太子殿下来尊敬,当储君来教导的疏离遥远。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为作掩饰,还小声道:“不过是一封满是怨言的小信,陆制诰其实不必如此……”

    陆辞斩钉截铁道:“既然攸关太子殿下,又何来小事一说?”

    赵祯不吭声了。

    他悄悄地攥了攥拳,轻轻地咳了一声。

    ——他是真的好欢喜呀!

    等进到殿内,赵祯屏退左右,独留陆辞一人。

    紧接着,就将近些天来朝堂上的局势,以尽可能客观的口吻,向小夫子认认真真地讲了一遍。

    刘皇后如愿得偿,将赵允初抱入宫中后,不论是日常用度,还是服饰品阶,皆明目张胆以皇子对待,宛若抚养亲子般尽心尽力。

    而赵恒向来同她恩爱,一个月里,总有七八日要去她宫中,就不可避免地要见到尚在襁褓的赵允初,言辞间,也对这爱笑的稚子颇为喜爱。

    大宋开朝以来,就曾有过弟继兄位的先例,既官家对这乳儿如此喜爱,抚养他的又是后宫势力如日中天的刘圣人……不免有心思摇摆不定的人彻底歪了过去。

    对此,打小就不曾得过爹爹和圣人多少关爱的赵祯倒还算好,听过,记住,也就罢了。

    最让他烦心又无奈的,还是爹爹不再向之前一样、还会为面子而掩饰几分出尔反尔的行径,反倒越发频繁地出现在早朝之中。

    终止了他提起的多项提案不说,还欲重提起搁置许久的修建道观、供奉‘天书’之事。

    丁谓居次辅不久,上头夹了个对他很是防备的李迪,下头夹了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寇准,即便看着风光,面临这份夹击,还是极不好过的。

    他急于办成桩亮眼政绩,好巩固自身地位,因此赵恒所抛出的这枚诱饵,就被他咬个正着。

    赵祯着实不愿再见好千疮百孔的财政,再在华而不实、却耗费颇巨的道观上做更多开销了,才不得不与赵恒拉锯起来。

    现已是僵持的第五日。

    他刚感觉难以撑住,索性连早朝都未去的节骨眼上,陆辞就回来了。

    在赵祯讲述的过程中,陆辞只聚精会神地听着,从不打断,最多的反应,就是不时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听着。

    偶会低头沉吟一阵,再以指沾水,在桌上潦草记录些什么。

    赵祯一气呵成,讲完以后,才感到口干舌燥,精神上却不觉疲惫。

    于是他一边亲自给自己和小夫子倒水喝,一边充满希冀地看向陆辞:“陆制诰,你看如何?”

    陆辞实话实说道:“殿下做得很好。现在的话,依我看,问题应是不大。”

    丁谓为稳固次辅地位,要大力支持官家广修宫观这点,自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但丁谓要想促成此事,不但要经过李迪和寇准这关,还得拉拢住王钦若一派的人,不求配合、起码求不落井下石,那这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毕竟掌管国家财政的那位‘计相’,可一直是旗帜鲜明的王‘党’,论起算账和哄皇帝的本事,也从来都是王钦若技高一筹。

    王钦若极精算计,定也瞧得出,随着官家有意重新掌权,寇准一派势力注定消颓,实力锐减,他根本不必多加插手,就能重得优势。

    如果画蛇添足地帮上丁谓一把,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说白了,不管是任命宰辅也好,废除宰辅也罢,才是王钦若唯一的渴求,也是丁谓再聪明绝顶都操纵不来的——赵恒行事,可是众所周知的讲究心血来潮,根本无法从常理推断。

    哪怕丁谓为求得王钦若一派支持,开出宰辅之位的承诺,王钦若也更可能是嗤之以鼻,绝非乐得相信。

    丁谓要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自己不先去当个首辅?

    纵使成了,王钦若盯着相位已久,又如何会愿意屈居丁谓之下?

    与滴水不漏,心机深沉的丁谓比起来,还不如选择光明磊落,弱点明显的寇准做对手呢。

    上位者皆有多疑的毛病,在双方相互猜忌的情况下,那丁谓就算是舌灿莲花,或是愿意把大笔利益拱手让人,想与王钦若再度达成临时同盟说服其一道对付寇准他们,也绝不是数日、甚至一月之功。

    因此,对丁王二派许会联合这点,陆辞并不着急思考对策。

    在他看来,真正一旦处理不好,就将留下无穷后患的燃眉之急,还是刘圣人。

    赵祯自然猜不出陆辞所想,闻言不由一愣,不可思议道:“问题不大?”

    他与寇相他们,可是为这‘不大’的问题,而恼上好一阵子了!

    陆辞并不直接回答他的疑惑,而是笑着举了个例子:“大路通达,游人往来如织。一日忽现猛虎,眠于其上,太子当如何?”

    赵祯不假思索道:“于当地集结猎手,合而除之。”

    陆辞却说:“若此虎除不得呢?”

    “既是眠虎,总有清醒离去之时,”赵祯蹙了蹙眉:“在这之前,唯有先做告示叫路人改道,绕开它行了。”

    “殿下心慈仁善,不忘告知他人。”陆辞笑着颔首:“不失为一种办法。”

    赵祯好奇道:“小夫子既这么问了,定早有答案,多半还不是这么简单。不知可否将其告予我知晓?”

    “既是眠虎,”陆辞轻描淡写道:“若有个胆大之人,甘于冒险,将它径直唤醒,比起枯等它不知何时醒来、再何时离去,不是快得多么?”

    赵祯一愣,不假思索地答道:“困境虽将得解,然那唤虎之义士,岂不注定凶多吉少?”

    陆辞失笑,正色道:“若真有这么一人,定将感念殿下体恤。”

    不论赵恒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总需要那么个胆大人,去捅破那层被人心照不宣地忽略的窗户纸的。

    比他故事里所描述的,那无异于自寻死路的唤虎行径要稍好些的是,碍于那道被历代大宋皇帝所遵循的‘不杀文臣’的祖训,纵使对方定将震怒,但性命仍会无虞。

    略微可惜的是,这一路通达的仕途,许会在这次冒险过后,暂时告终了。

    陆辞这么想着,看着赵祯时,面上微笑却依然温柔。

    但要一昧因爱惜羽毛,而束手束脚,连可做的事都不敢做,那升这官又有何意义?

    陆辞下定决心后,却未向赵祯透露分毫。

    以这学生的温和体贴,要让其察觉出自己意图,肯定是要出手阻挠的。

    陆辞在赵祯心生疑窦,有意追问前,就及时地转移了话题,将恩师收到太子托他转赠的那块圭璧时的反应、做了活灵活现的描述。

    果真就将赵祯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高兴得问东问西,而根本顾不上在意那让看似没头没脑的‘猛虎’故事了。

    陆辞:“……”

    看着小太子这兴致勃勃的小表情,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要感动对方在自己前毫不设防的好呢,还是为学生太好忽悠而感到担忧无奈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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