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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云飞自自然然地附耳过去,秋娘一笑道:“你师父就在下面”

    柳云飞一怔,道:“真的”

    澳阋蚕氯グ桑彼孀呕吧,秋娘左脚一闪,右手一掌拍在柳云飞肩头上,打得柳云飞的身子向前直冲了出去

    这种突然之间的变化,不但柳云飞做梦也想不到,除了秋娘她自己,只怕谁也想不到。

    凭武功来说,柳云飞绝不是秋娘的对手,何况在柳云飞毫无预感的心理状况之下出手暗算,柳云飞除了乖乖地向万丈悬崖之下落去外,简直毫无自救之道。

    柳云飞甚至连惊叫之声都没有发出来,身形就消失在飘渺的云海之中了。

    秋娘望着柳云飞落身之后,轻叹一声道:“柳少侠,不是我心黑手辣,实在是你不该到梅庄来。”

    八能不来么!”有人说话了,而且向着秋娘走来。

    秋娘一点也不着慌,头也不回地冷冷说道:“你为什么还是来了,可是不相信我?”

    那是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是一个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人,他压着嗓子道:“我怎会不相信你,那是怕你失手,暗中来接应你。”

    秋娘冷笑着道:“我秋娘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还叫什么字号,你也太小看我秋娘了。”

    那人一笑道:“那我给你送银子来成不成?”

    秋娘身形一转,道:“拿来。”伸出了手。

    那人取了一张银票,交给秋娘道:“这是五万两银子的银票,一毫不少你的,我们说话是不是掷地有声?”

    秋娘道:“哼!谅你们也不敢失信于我。”

    那人道:“那小子交给你一只锦囊,里面是什么东西?”

    秋娘取出小锦囊,将小金环断玉钗倒在手中,向那人眼前一送道:“是这个,想不想要?”

    那人道:“多少银子?”

    秋娘道:“十万两银子。”

    那人一点头道:“好,十万两就十万两,可是我身上现在没有十万两银票。”

    秋娘道:“你什么时候带银票来,这东西什么时候就是你的。”转身向峰下走去。

    那人并没阻止秋娘,只在秋娘身后道:“明晚此时此地,你就可以收到十万两银子。”

    秋娘走了,那人也走了“老梅坪”上的风刮得更是猛烈了。

    柳云飞的身子飞落之际,柳云飞一点也不惊悸,他只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认了命,闭目等死。

    忽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兜住了自己,把自己下落的身子扯得向横里飞去。

    柳云飞张眼望去,可不是正有一人撒出一片网罟,把自己接住了。

    他下落的势子虽然又快又沉,那撒网人的功力更是了不得,硬把他的身子拉得向横里飞去。

    当然,柳云飞该死不死,他获救了。

    这里是峰腰部分的一块突岩,救柳云飞的人是一个白胡子白发的老年人,那老年人放下柳云飞之后,喟叹一声,道:“孩子,想不到你已经这样大了。”

    好奇怪的一句话,听得柳云飞摸不着头脑,怔了二怔,道:“老人家,你在说什么呀。”

    那老人一笑,道:“你不认识我了是不是。”

    柳云飞一皱眉头,这才注意到这老人穿了一身道士装,柳云飞心中一动,讪讪地道:“老人家可是”

    那老道士哈哈一笑,道:“云飞,我们一别十几年,难怪你不认识为师了。”

    鞍。Ω福绷云飞高兴得忘了自己的年龄,一面冲向师父怀中,不自觉地抽泣起来。

    半瓢道士含笑着抱了抱柳云飞,然后推开他道:“云飞,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孩子气了。”

    柳云飞面色一红道:“师父,我是高兴啊!”半瓢道士道:“为师看你已经长大成人,也是高兴得很,进来,我们到里面去慢慢地谈。”

    半瓢道士伸手在右壁上一按,居然现出了一道门户,门户里面是一座洞府,里面有石凳石桌,石桌上还点燃了一盏油灯,照亮了全洞。

    柳云飞坐下后,第一句话便问道“师父,你老人家的内伤全好了吧?”

    半瓢道士道:“你看呢?”

    柳云飞道:“应该是全好了,否则,你老人家也把不住徒儿下落的势子了。”

    半瓢道士含笑点头道:“你果然长大了,知道观察了。”

    柳云飞心中一动,道:“师父,你怎会这样巧地救了徒儿?”

    半瓢道士道:“为师早就知道你在峰上了,为师也知道秋娘心怀叵测,所以她把你一诱到岩边,为师就有了准备了。”

    柳云飞道:“如果她把徒儿诱到另外一边山岩之后呢?”

    半瓢道士道:“其他三方都跌不死人的。”

    柳云飞一笑道:“徒儿真笨。”

    半瓢道士话题一转道:“为师教你那套单足柱地的练功法,你练了没有?”

    柳云飞点头道:“练了,徒儿一直没有向断过,只是那法子功效不大,徒儿这点内功基础,还是师兄教的另一套内功心法建立的。”

    半瓢道士点头道:“孩子,你没叫师父失望,师父教你的那套练功心法你竟然能在毫无收获下苦练不懈,很使师父高兴,你知不知道那套心法叫什么心法?”

    柳云飞摇了摇头,半瓢道士接着道:“你可听说为师的‘九魁手’?”

    柳云飞道:“徒儿来到梅庄之后,才听师姊说起,从前徒儿并不知道。”

    半瓢道士笑了笑道:“你那单足柱地的练功心法,叫‘一柱擎天’,为修练‘九魁手’的基本心法。”

    柳云飞不敢不相信师父的话,可是他皱了一皱眉,表示了他的存疑。

    半瓢道士微微一笑道:“你不相信是不是,你好好坐着,为师这就叫你知道你这十几年来苦修苦练的工夫没有白费。”

    半瓢道士大喝一声,出手如风一连点了柳云飞九处穴道,这九处穴道点下来,半瓢道士已是把外衣都汗湿了,可见那仅有的九处穴道,使半瓢道士使出了全身功力。

    点完穴道,半瓢道士道:“云儿,速速运转‘一柱擎天’心法,看看你的身体有什么不一样。”说着,半瓢道士双目一阖,运功调息起来。

    柳云飞照着“一柱擎天”心法运起功来,第二遍与过去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第二遍行功时,有了一点稍异往昔练功时的感觉,当他练到第三遍时,他已发现真元内力流转的力道比平时陡然倍增,但觉急流奔放,有如山溪之水,通关过穴,一泻千里。

    当他练到第九遍时,只听任督两脉发一声轰然巨响,接着他就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很快,他渐渐恢复了知觉,同时,体力由另一道缓和的力道,引导着他体内将真元内力归经走脉,然后,隐伏于丹田之内。

    这时,柳云飞也清醒过来,眼睛一睁,只见师父一身大汗,又是师父帮了他的忙。

    不过这时师父脸上堆满了笑容,道:“你师兄教过你‘小天星掌力’吧。”

    柳云飞点头道:“学过。”

    半瓢道士道:“你就用‘小天星掌力’在这洞壁上试一掌吧。”

    柳云飞自已的功力火候,自己心里有数,要他在砖头上试试掌力,倒能一掌击碎十几块砖头,可是要他击岩石,他可表现不出好的成绩来,因此,他的态度显得有些畏缩。

    但望着师父的笑脸,他又只有硬着头皮,提起十成功力,闭着眼睛,伸掌向洞壁上印去

    他闭着双目,那是因为他对自己毫无信心,不敢面对自己的掌力之故。

    当他掌力一落之后,师父却大叫了一声:“好,果然不负为师所望。”

    总算没有丢人,柳云飞这才敢睁开眼睛来面对现实,但是,当他一眼看到自己一掌印下去的掌印时,他真愣住了。

    天呀!那掌印怕没有半寸多深,而且掌印四周有棱有角,像神工鬼斧的作品一样,完美极了。

    柳云飞张着眼睛问道:“师父,这真是我自己的掌力印的么?”

    半瓢道士笑哈哈地道:“你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掌去比一比。”

    这是一个好主意,一比之下,柳云飞直高兴得跳了起来“啊”他撞上了洞顶,一脑子高兴,变成了一脑子痛楚。

    柳云飞头上的痛楚方定,半瓢道士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没有叫师父失望,但就目前情形,你还是不能学习师父的‘九魁手’。”

    柳云飞大叫一声道:“为什么,云儿有什么失德之处?”忽然大起声来,显见他情绪上甚是失望。

    半瓢道士道:“你没有什么不对,是为师的‘九魁手’有问题。”

    柳云飞道:“你老人家‘九魁手’有什么问题?”

    半瓢道士道:“你道为师过去是怎样受伤的?”

    罢狻”柳云飞当然说不出来。

    半瓢道士苦笑一声道:“为师的‘九魁手’号称无敌于天下,其实为师完全是打肿脸皮充胖子,为师每与人动手一次,为师的经脉也就受伤一次,起初为师也未在意,只以为功力尚欠火候,加深功力,便可无碍了,那知后来功力越来越弱,自创之伤越重,后来几乎到了崩血散功的绝境”

    柳云飞道:“这是什么道理?”

    半瓢道士道:“‘九魁手’有毛病,‘一柱擎天’神功也有毛病,那是自杀性的毛病,越用越练自伤越重,到最后就是死路一条。”

    柳云飞道:“后来你老人家找出了毛病?”

    半瓢道士点头道:“为师也自行疗好了我的内伤,所以为师才能活到现在,并且有力量把你从半空救回来。”

    说起来好像轻松容易得很,柳云飞可是个颇有根底的练家子,深知要像师父一样改正错误,扭转乾坤,其困难的程度真比登天还难,现在,师父都做到了,柳云飞打从心底发出一声非常诚挚的敬意:“师父!”

    半瓢道士微微一笑道:“这没有什么,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耳。”

    柳云飞叫了一声,道:“师父,你是说云儿所练的‘一柱擎天’神功也有缺失吗?”

    半瓢道士道:“照说,‘一柱擎天’神功是为师发现错失之后改正了部分缺失的心法,如果不用在‘九魁手’上,应是相当理想的内功修心法,不过,用在‘九魁手’上,则仍有待更进一步的改正,才能无虑无失。”

    柳云飞“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师父是要云儿改正缺失之后,才能修练‘九魁手’。”

    半瓢道士点头道:“你的根基扎得很踏实,为师又闭了你的穴道,未让你把力道发出来,大约再有九十天工夫你就可以把‘一柱擎天’神功的缺失弥补过来,然后基固而行,就不会再蹈为师覆辙了。”

    柳云飞道:“尔后云儿再练‘九魁手’约需多少时光?”

    半瓢道士道:“‘九魁手’只是引力发力的形式,以你九十天后的功力基础,大约再加八十一天,就可把力与形配合得天衣无缝,得心应手了。”

    柳云飞默然地计算一下,皱了一皱眉峰,道:“一百七十一天,那是将近六个月呀。”

    半瓢道士道:“六个月算什么,你可知为师在这上面用了多少时光,多少心血?你六个月就不耐烦了?”

    柳云飞道:“徒儿不是不耐烦,是怕大师兄的天虹山庄出事。这次徒儿出来,就是有人找上了天虹山庄。”

    半瓢道士一笑道:“你放心,有书呆子暗中保护天虹山庄,你师兄有足够的时间等你回去。”

    柳云飞听得一怔,道:“书呆子可是姓王?”

    半瓢道士道:“书呆子的本名很少人知道,不过他姓王是不错的。”

    柳云飞道:“是不是你老人家重托过他老人家?”

    半瓢道士一笑道:“你怎样知道,他告诉你了?”

    柳云飞道:“他没提过师父,但已经帮了徒儿不少忙了。”

    半瓢道士道:“你已经知道他,就更该放心了,现在你什么事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好好睡一天,明天起,你就一刻也不能放松了。”

    忽然一弹指,点了柳云飞“黑甜穴”柳云飞脑子一空,便进入了梦乡。

    好舒服的一觉,柳云飞一觉醒来,但觉精神饱满,意气飞扬,涧外一片光芒。

    原来,今天仍是太好的天气,终年难得一见天日的云海,也裂开了一道缝隙,让阳光射了下来给柳云飞了个精神鼓励。

    一股菜香飘来,半瓢道土大叫一声,道:“云儿,来!师父请客,大吃一顿之后,你就要加倍用功了。”

    师父提了一大篮奉西从岩下翻了上来,蓝中不但有烧鸡饶肉,而且还有一大壶二锅头。

    酒醉饭饱之后,又坐息了一阵,半瓢道士叫起刘云飞道:“云飞,走,我们上‘老梅坪’去。”

    师父既然这样说,当然有上去的办法,柳云飞跟着师父从内一道狭缝之中挤了出去,狭缝后面有人工在石壁上做好的小洞,洞的大小,正好容纳一个脚尖和半只手掌,平常人对这小小的洞口,也许毫无办法利用,可是落在功力如半瓢道士和柳云飞的身上,何异康庄大道,上下自如之至。

    沿着石壁手足并用,上得将近峰顶附近,又有一道突岩,阻住了他们的去路,突岩后面有一道裂缝,穿过裂缝,放眼望去,前面三四丈之外又有一块突岩,半瓢道士指着那块突岩道:“我们登上那突岩之后,向右斜拔三丈,便是‘老梅坪’了,为师先去了,你仔细看好。”

    也没有作势,身子就轻飘飘地过去了,再见他一晃肩?人便消失了影子。

    如果以昨天柳云飞的情形来说,虽然是三丈左右的距离难不倒他,但下临深渊的心上威胁,定然提心吊胆,万分小心,可是现在,他自己都知道,已非吴下阿蒙,轻而易举地便翻上了“老梅坪”

    这时己是上更时分“老梅坪”十片寂静。

    柳云飞只担心一点,轻轻地问道:“师父,不会有人来么?”

    半瓢道士道:“当然可能有人来,有为师在此,谁又能不被为师察觉,别说为师,就你能瞒得过你耳目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几个人了,你只要小心在意就行。”

    师父的话好像是夸口说大话,其实这也实在是事实,别说今日的师父,就二十年前的师父,已是天下少有敌手之人,当然不是吹牛皮说大话。

    柳云飞点头道:“跟着师父一起,云儿有什么不放心的。”

    半瓢道士话题一转道:“你在‘老梅坪’上待了七天七夜,可有什么心得?”

    柳云飞记着梅夫人的话,不由得问道:“可以讨论么?他们不是说得各凭天缘么?”

    半瓢道士道:“鬼话,谁说不能讨论不过人各有性,各有所好,各有所适,未达某种程度之人,妄自讨论,倒是有害无益,徒增纷扰,反而一无所得,至于你我师徒的情形就不同了。”

    柳云飞笑道:“徒儿明白师父的意思,聪明才智有高低,天缘巧合无厚薄,自己的机缘由自己掌握,适性而行可也。”

    半瓢道士一笑道:“真我徒儿也,你说罢,你有什么心得?”

    柳云飞道:“徒儿看那十二株老梅的奇形别致似是暗含人身十二经络的运行玄理”

    半瓢道士脱口赞道:“不错,你说对了,此外呢?”

    柳云飞说:“当月影照在坪上,山风吹起时,梅影交错起舞的倒影似是某种武功的招式变化,不知师父以为如何?”

    半瓢道士笑道:“你说对了,为师的‘九魁手’便是从此领悟而得。”

    柳云飞心中一动道:“应是十二之数,师父为何只得其九?”

    半瓢道士道:“为师当时急功好利,想先出山试手,准备以后回来再练全功,可是一误再误,为师已受伤不能再练。”

    柳云飞道:“那么师父的伤势又是怎样好的呢?”

    半瓢道士道:“后来师父回到这里,再对景答思,虽不能修练,却能领悟,当为师领悟真谛之后,心智一开,却又从死地发现一线生机,为师立时把握那线生机,于是拾回了人生,也拾回了一身功力,同时又有了进一步的领悟,其实,十二之数都是多余,归一而已。”

    柳云飞仍懂非懂地道:“这徒儿一时还领悟不了。”

    半瓢道士说道:“一数至小,但也至大”

    这时,月光忽然出现,树影婆娑,又呈现在眼前。

    半瓢道士指着一株梅树的影子道:“你看这株梅树,枝桠交错,繁复无比,似千头万绪,其实”

    一语未了,柳云飞接口道:“智珠在一,得其智珠,何用九魁,大道通矣。”

    半瓢道士大喝一声道:“对,你通了,你能把十二经化为一经,十二式化为一式,今后的成就是你的了,好好用功吧,为师替你护法。”

    有半瓢道士护法,柳云飞安心进修,一旁又有半瓢道士的引导指拨,更收事半工倍之利,不到一百七十一天的预估日期,柳云飞已脱胎换骨,成了一个新人,跃跃欲试了。

    但这时柳云飞忽然想起了师兄给他的密柬,大叫一声,道:“师兄的密柬,徒儿忘记看了。”

    半瓢道士笑着道:“你现在看也不迟呀。”

    密柬的内容,以柳云飞现在的情形看来,那也没有什么特别惊人之处,但是却表示了大师兄颜春辉对他的一片深爱与重托。

    密柬内容的大意是要柳云飞如果在三月之内找不到师父,就要柳云飞留在梅庄,持着三颗明珠,苦求梅夫人助他进入“老梅坪”力求上进,同时,把女儿颜美霞再次重托柳云飞照顾。

    这都是明日黄花,没有什么重要性了,但师父却要柳云飞把那三颗明珠交给了他,道:“过去的事不必再谈了,而且也没有再谈的必要了,你也不必向梅夫人提起有这三颗明珠的事。”

    柳云飞道:“这三颗明珠的事,只怕梅夫人已经知道了,徒儿曾把这三颗珠的事向那秋娘提过,而且,秋娘只怕早已告诉梅夫人了,师父,这三颗明珠到底有什么含义?”

    半瓢道士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你师兄与梅夫人年轻时原也是有情人,后来因为种种错失未能结合,你师兄要你带三颗明珠给她,只是要她念在过去的情怀,特别照顾你而已,你说这些事,还有再提的必要么?只要你不再提,梅夫人知道了,也不过是稍感惆怅而已。”

    柳云飞点头道:“师父说得是,但师兄这份友爱之情,徒儿是永世难忘。”

    半瓢道士笑道:“别老说好听的,将来你好好照顾你师兄的女儿就是了。”

    柳云飞红着面孔道:“师兄的意思徒儿懂得,只是只是”

    半瓢道士笑道:“师父只问你喜不喜欢霞儿那孩子?”

    柳云飞道:“徒儿过去没有想过这问题。”

    半瓢道士道:“你现在想想如何?”

    柳云飞的脸色更红了,半天也说不上话来,他们原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要说他不喜欢她,那是昧看良心说话了,所以他说不出话来。

    半瓢道士笑道:“有件事实你必须认识清楚,如果以江湖辈份说,梅双清还得叫为师一声师叔,而当今武林之中,能和你。

    平辈的女孩子,早怕很难找得到了,除非你打一辈子光棍,否则,霞儿最适合不过,其实,你们既非同姓,又无血缘关系,你根本就用不着用世俗的称呼去作无谓的约束,这一点你想通了没有。”

    柳云飞想是想过了,可是还一时别不开世俗观念,因此不免心中犹豫不已。

    半瓢道士笑道:“为师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

    柳云飞道:“什么办法?”

    半瓢道士道:“那就是为师将你逐出师门,那你就什么顾虑都不会有了。”

    柳云飞猛然一震,拜伏在地,道:“徒儿想通了,再无任何犹豫了,师傅万万不可将徒儿逐出门墙。”

    半瓢道士哈哈大笑道:“云飞!你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为师去也”说罢人已飘身向山洞外走去。

    柳云飞大叫一声,道:“师父,你到那里去?”

    半瓢道士头也不回地道:“师父有师父的去处,你有你的前途,你总不要师父保你一辈子吧。”

    柳云飞追了出去,叫道:“师父,徒儿该怎样面对目前的问题啊?”

    半瓢道士的身影已渺,但却飘来一阵话声,道:“你看着办吧。”

    柳云飞虽说已非吴下阿蒙,但和半瓢道士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所以他追到洞外,师父早已不知而去。

    柳云飞无限缅怀地在洞中又留了一夜,第二晚风高月黑中,他翻上了“老梅坪”他站在“老梅坪”上徘徊了一阵,一种不忍立时离去的感情油然而去。

    柳云飞正要离去时,下面又传来一阵衣袂飘风之声,有人到“老梅坪”来了。

    柳云飞倒要看看来人是谁?有何意图,于是隐起了身形。

    人未到声音已到,原来是梅霜华、梅雪华姊妹,他们两人唧唧咕咕一路到了“老梅坪”

    梅雪华的嘴巴还是话最多,只听她一个劲地道:“二姐,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话,我一点不是鬼扯,我是亲眼看到秋娘鬼鬼祟祟去和一个人约会,那是真的,绝不尽假话,也不是看花了眼”

    梅霜华嗤笑一声,道:“三妹,你烦不烦,你说破了嘴也没用,尤其你说的是秋姨,秋姨是怎么一个人,难道你我还不清楚么,你一天到晚说东道西,我看你这张嘴巴,要不改一改,,怎么得了啊!”梅雪华急得跺脚道:“二姊,我说的是真话,你怎么不相信,真急死人了。”

    梅霜华道:“要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和娘说去。”

    梅雪华道:“向娘说,那才自找霉倒,你都不信,娘更不相信了。”

    梅霜华道:“那你就忘记那白日梦了吧。”

    梅雪华道:“二姊,我和你说,是想和你商量一个办法,怎样当面冲破他们一次,也叫秋姨有所顾忌,甚或有所悔改,免得身败名裂好,就算没有那回事,我们向她开开玩笑行不行?”

    梅霜华长叹一声,道:“三妹”

    梅雪华道:“就此一次,下不为例,你要还不点头,我就和你没完没了,看你烦不烦。”

    梅霜华道:“我这一辈子被你烦得还不够么,我已经习惯了,我才不怕哩!”

    梅雪华有点生气了,道:“你真的不怕?”

    梅霜华道:“真不怕!”

    梅雪华道:“那就算我要对不起你了,从明天起,我也要整天陪柳大哥了。”

    柳云飞听得暗中一笑,忖道:“这丫头真是胡说八道,我不现身出来”

    一念未了,只听梅霜华急急道:“三妹,你”梅雪华自言自语道:“柳大哥为人不错,你能够喜欢他,我当然也能喜欢他,这有什么不对。”

    梅霜华道:“三妹你们的性情不会”

    梅雪华道:“我只要将就他一点,不就情投意合了么!”

    梅霜华气得花容色变:“你”梅雪华一笑道:“我们姊妹谈个条件好不好,我放弃柳大哥,你帮我的忙,不管我是不是做白日梦,你都要听我的。”这丫头好厉害,在姊姊面前也耍起手段来。

    梅霜华其实也可来个相应不理,难道雪华还真会捣乱不成,她到底是个性格与乃妹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只笑了一笑道:“三妹,我知道你是个有口无心的人,你也不会那样做,唬唬人而已,不过,谁叫我是姊姊,我就帮你一个忙罢。”

    梅雪华一笑道:“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小妹还是谢谢你这好心的姊姊。”说着,还学着男孩子的样子,向姊姊作了一个揖。

    听她们话中的意思,好像那柳大哥现在就在他们家中,难道不是说我,难道她们家中又来了一个柳大哥,把柳云飞听了个如坠五里雾中,莫明其妙。

    昂撸我倒要弄个明白。”今天的柳云飞可不是过去的柳云飞,身形一动,人就到了她们身后,而且,半点风声都没有,梅氏姊妹一点也不知道。

    梅霜华道:“你打算怎样做?”

    无意间,她一转身,发现了柳云飞,她吓得发出一声惊呼:“你你是谁?”

    梅雪华在霜华叫声中,自然也看到了柳云飞,别看她刚才对姊姊,又唬又哄,她可真关心姊姊,伸手一拉姊姊,晃身挡在姊姊前面,喝道:“恶贼,你好大的胆子”

    柳云飞一皱双眉说道:“雪妹,是我呀。”

    好熟的声音,梅雪华一怔,道:“你是”她真不认得柳云飞了。

    一百多天的日子,就那一身衣服,也没修过一次脸,柳云飞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改变,但在别人眼中,他不是个魔鬼,也和叫化子差不多,谁会看得出他就是风度翩翩的柳云飞。

    柳云飞有点生气地冷笑一声道:“三姑娘,你就不认识我柳云飞了”

    梅雪华格格一笑,道:“再笨的人也说不出这种笨话来,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像柳云飞么?”

    柳云飞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一摸脸上胡子和头发,自己也笑起来道:“敢情我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你们再仔细看看,我到底像不像你们的柳大哥?”

    冷静就是试金石,柳云飞虽然衣服脏胡子长,但他确是柳云飞,经得起考验。

    梅氏姊妹仔细辨认之后,她们两个人都傻了,谁都无法不承认他就是柳云飞。

    尤其,梅霜华更是尖叫一声:“恶贼,我要杀了他!”回身就跑。

    柳云飞伸手拉住她道:“别激动,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梅雪华道:“半月前,你带着重伤回到了梅庄”

    柳云飞一笑道:“你是说我?”

    梅雪华也笑了起来道:“不错,不是你,是那冒牌的你。”

    柳云飞放开梅霜华道:“这是个阴谋,霜妹别冲动,我们要想个对策才好。”

    梅霜华望着柳云飞声若柔丝的道:“我我”她一想起她对那假柳云飞的一番情意,就脸红心跳,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梅雪华道:“我有办法,干脆把那小子杀了,柳大哥以真当假,看他们有什么花样使出来。”

    梅霜华一想起那人是假柳云飞就恶心,接口道:“好办法,难道他们就不能发现我是真的,我对他的真实情形一点不了解,万一弄巧成拙,可就得不偿失了。”

    梅霜华道:“你的意思是”

    柳云飞道:“将错就错,咱们张网以待,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更好,同时,我也可以抽出身来,办些别的事情。”

    梅霜华一摇头道:“不,我讨厌他。”她心目中的人,实在是眼前的柳云飞,当然,是百分之百的讨厌那冒牌货。

    柳云飞不是呆子,当然明白她的用心,可是能说什么?真的,他什么都不能说,他只有一别头,不说话了。

    梅雪华心直口快,接口道:“二姊,你讨厌他,由我来对付他,我抢走了他,你可不要生气啊!”未了,还开了霜华一个玩笑。

    梅霜华红着脸色道:“这是我自愿的,你喜欢他,你就尽量去喜欢他吧。”

    梅雪华做了一个鬼脸道:“二姊,你现在可大方了,柳大哥,你可把我二姊害苦了,背地里不知替你流了多少眼泪。”

    她就是这样爽朗,替姊姊想说而不敢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柳云飞苦笑一声,别开话题道:“你们也不问问我这些日子那里去了?”

    梅霜华道:“对,你这些日子那里去了?怎会落得如此凄凉?你可知道,你失踪之后,可把大家急死了。”

    柳云飞道:“其实我的去处,秋娘最是明白不过,难道她没有告诉你们?”

    梅雪华望了姊姊一眼,道:“你看,我没说错吧,秋娘真的变了”

    忽然,柳云飞皱了一皱眉头,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梅氏姊妹可什么都没听到,梅雪华更是少不得开他的玩笑道:“柳大哥”

    她的玩笑开不下去,真的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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